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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灵悟了。」朱巴尔道,「但贝基·韦桑特竟然当上了火星语专家,这画面一时还有点儿难适应。话说回来,她的确是娱乐圈里最棒的读心师,能把呆子吓得灵魂出窍。酒鬼,你们要真想找个清静地方录磁带,干吗不回家来呢?新盖的侧楼里地方多着呢。」

「或许我们会的。耐心等待。」

「甜心,」米丽安热切地说,「这主意我肯定会喜欢的——假如迈克把我们撵出巢去的话。」

「你是说,假如我们灵悟到应该离巢。」

「一个意思。」

「你说得对,我最亲爱的。不过这里究竟什么时候开饭呢?我有种特别非火星的紧迫感。巢里的招待可比这儿好多了。」

「心肝儿,帕特不但要帮你弄那本可恶的老词典,还要保证大家都舒舒服服的,再加上为迈克跑腿。你还指望自己肚子一饿她就把吃的端上桌?朱巴尔,酒鬼永远也当不了祭司——他是肚皮的奴隶。」

「唔,我也一样。」

「你们这些姑娘也该去帮帮帕特。」她丈夫又说。

「多么赤裸裸的暗示。其实你心里清楚得很:只要是她肯让别人干的活儿,我们早就干了,再说托尼几乎不让任何人进他的厨房。」她站起来,「来吧,朱巴尔,咱们去瞧瞧煮了些什么。要是你去参观厨房,托尼保准高兴。」

朱巴尔跟她去见了托尼,对方聋拉着脸,可一认出米丽安身边的人便马上喜形于色,自豪地炫耀起自己的工作间来——整个过程始终伴随着谩骂:那些放火烧巢的大混蛋,竟然毁掉了「他的」厨房!在此期间,一把勺子自力更生,继续搅动一盆意大利面的调味酱。

不久之后,大家围着一张长桌用餐。朱巴尔拒绝坐首席,只随便找了个位置。帕特坐在桌子末尾,首席的椅子一直空着……可朱巴尔总有种感觉,好像火星来客就坐在那把椅子上,每个人都能瞧见,只除了他自己。他使劲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朱巴尔对面是纳尔逊大夫。

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吃惊。说真的,要是纳尔逊大夫不在他才会觉得奇怪呢。他朝对方点点头,「嗨,斯温。」

「嗨,医生。分享水。」

「永离干渴。你是什么职务?队医?」

纳尔逊摇摇头,「学医的学生。」

「啊。学到些什么没有?」

「我认识到医学是不必要的。」

「这我也能告诉你,可惜你没问。见过范吗?」

「快到了,要么今晚,要么明早。他的船今天刚降落。」

「他总来这儿?」

「范上的是函授班。能花在这儿的时间不多。」

「能见到他可太好了。我整整一年都没瞧见那家伙。」之后,纳尔逊同自己右手边的朵卡丝说话,朱巴尔也跟坐在自己右边的男人聊起来。在饭桌上,他又一次注意到了那种兴奋的期待,比先前更强烈了。他全然摸不着头脑。明明只是一次亲密、放松的家庭晚宴,不是吗?有一次,一杯水在桌上传递,传到朱巴尔手里时,他抿了一口,又把它递给了自己左边的姑娘。那姑娘一双圆圆的眼睛,对他又敬又畏,整晚都没敢跟他聊上一句。朱巴尔道:「我献给你水。」

她奋力挤出一句:「我谢谢你的水,朱巴尔父——朱巴尔。」之后他再也没能从她那儿听到半个字。玻璃杯绕桌一圈,来到首席那张空着的椅子前,里头还剩半寸高的水。杯子升起来,杯口向下倾斜,水消失了;空杯子又把自己放回到桌布上。朱巴尔确信自己刚参加了一次核心神庙的「水分享」仪式……很可能还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原本以为他的欢迎会还有场酒神狂欢呢。是因为他们身处陌生的环境吗?或者是他的私我作祟,让他对情况作出了误判?又或者是为了照顾他,才把那个部分省掉了?

这个理论似乎最为合理——而且让他恼怒。他告诉自己,这正合他的心意,免得还要想方设法去拒绝那些他根本不想接受的邀请。再说了,无论多大岁数,他都不会喜欢那种调调儿,不合他的口味。

但他还是恼怒不已。该死的!「谁也别提溜冰的事儿,那样不礼貌。爷爷年纪大了,身子骨又弱。希尔达,你来提议玩多米诺,然后我们大家一起响应——爷爷喜欢多米诺。要溜冰咱们另找时间。行吗,孩子们?」

朱巴尔恨这个想法——他几乎宁愿溜冰,即使摔破屁股也在所不惜。

他开始跟右手边的男人聊天,好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对方的名字是萨姆。

「这次的挫折只是表面上的。」萨姆安慰他说,「蛋已经准备好孵化了,现在我们就要开始扩张。当然啰,遇上麻烦是免不了的。所有的社会都一样,不会听凭别人挑战自己的基本准则。而我们却要挑战一切,从财产的神圣性到婚姻的神圣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