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刑犯案件终昭雪 杜万清直面大救赎(第9/12页)

李可欣问:“叔叔,你真的是爸爸的朋友吗?”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说道:“当然是啦,不然的话,老师怎么会同意我接走你呢?你看,这是我的工作证,蓟原县政府的。”

李可欣又问:“你是爸爸的什么朋友呀?”

中年人回答道:“我呀,是你爸爸的下属,我们在一个单位上班……”

李可欣高兴地拍着双手说:“噢,我知道了,我爸爸是县长,你是他手底下的工作人员,对不对?”

中年人咧嘴笑着说:“对对对,小家伙真是聪明!”

李可欣撅起嘴巴,又问:“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中年人耐心地解释道:“你爸爸呀,不让下属随便到你们家去,所以呢,你从来没有见过我。”

李可欣用手比划着,问:“蓟原县很远吗?有这么这么远吗?”

“不远,不远,一两个小时就到,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爸爸了。”

李可欣用手捋了捋头上的羊角辫,用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说:“我爸爸真的要带我去九寨沟玩吗?”

中年人说:“当然是真的啦,不然,怎么会急着让我赶过来接你呢?”

李可欣问:“妈妈也去吗?”

中年人说:“去,去,都去,接你妈妈的车已经到她单位了,等她下班以后,就马上往蓟原赶,咱们呢,先走一步。”

李可欣说:“为什么不等妈妈一起走呢?”

中年人说:“你爸爸不是急着见你吗?他想你了呗……”

李可欣嘴角一撇,假装生气地说:“他才不会想我呢。我爸爸呀,他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老长时间都不回来看我和妈妈!”

李明桥的心情比较沉重。有一忽儿,他甚至怀疑自己怀中所抱的这一叠证据材料,不是真的,而是有人跟自己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和沈小初没有坐电梯,步行走楼梯。李明桥每上一个台阶,感到双脚就又重了一分。到最后,他几乎失去继续往上爬的勇气了……他清楚自己怀抱的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这是一个超特大的炸药包,一旦引爆,蓟原县上上下下的政府官员,不知道又要炸飞多少。

这不是李明桥愿意看到的局面。他打一到蓟原来,就对郝国光、黎长钧、张得贵、周伯明等几位局长有看法,而且一度想撸掉他们的局长帽子,但是,那只是工作中的矛盾,不牵扯国纪国法,如果可以重新来过的话,李明桥很情愿郝国光他们没有触犯法律,真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金钱的魔力就真的有那么巨大吗?以至于让这么多的人前赴后继,即使甘冒杀头的风险也在所不惜?人啊人,当一个人被欲望蒙住双眼的时候,是什么也看不到的,贪婪和欲念往往就占了上风,而良知、人性,在巨大的贪欲面前,竟然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李明桥和沈小初艰难地爬上四楼,左拐,路过县委办,路过李明桥的办公室,然后停在书记杜万清的办公室门口。门开着,书记杜万清表情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他的头发是染过的,散射出不太真实的黑亮的光泽,只有鬓角位置透出无可奈何的白;他眉头紧蹙,额头上皱纹纵横……这个人,老了!

就在半个小时前,李明桥刚刚得知,书记杜万清上北京根本不是去跑什么项目,而是去做手术,做肝脏移植手术……这是一个从生死的边缘,刚刚捡回一条命的老人,李明桥都有些不忍心去打扰他。

八年前,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杜万清当时是县长,作为政府那边的一把手,矿山上发生如此重大的透水事故,还淹死了38名犯人,不管以任何理由搪塞,杜万清都要负一定的领导责任,他是县长,他不负责谁负责?毫无疑问,李明桥怀里抱的这个大“炸药包”,在炸飞年长富、郝国光、黎长钧、张得贵、周伯明等腐败分子的同时,也会把县委书记杜万清牵扯进去……

李明桥站在杜万清的办公室门口,心情沉重,矛盾、煎熬……他实在拿不定主意,是不是非要逼着这位快要退休的老人,做一次艰难的抉择?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李明桥摸出来看了看,是骆晓戈打来的,他就没接,摁了。又响,他又摁。还响,李明桥只好接了,骆晓戈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话筒中清晰地传过来:“明桥,出事了,咱女儿可欣……可欣她……被人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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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富贵潜回蓟原的消息,黎长钧没敢告诉郝国光,却偷偷地给黄小娜打了个电话。黄小娜表面上平静,心里却像滚过了一阵惊雷:这混球,跑回蓟原来干啥?

凭着女人家天生的敏感,黄小娜明显地意识到,蓟原最近的风向有些不对。她原本还很乐观,郝国光再坚持个一两年不成问题,再有一两年的工夫,身前身后的事情,就都打理得差不多了,郝国光去他的加拿大,自己则去另一个足以让她颐养天年的黄金国度……但是,这一两年,恐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就连郝国光自己,都在紧赶着卖掉不动产变现,看那架势,如果不是蓟原酒业还压在手里,郝国光十有八九早都在国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