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功的概念不只包含名和利(第12/15页)

章华熙手指点着对方:“看你这十指穿金戴银的,你什么时候落后于我了?”

“哎,我这点暴富的小九九,哪能跟章总您的不显山露水来比啊。”对方一仰脖喝干了酒,“你之所以富甲一方,独占矿业鳌头,就是因为你的境界高哇。这些年,我们恨姓史的不死,见了他如同老鼠见猫,而你却始终在向对手学习,一想到地方资源的欠缺,就狠命干,拼命干,永不停歇地干——这种境界远非我等所及啊!”

众人唏嘘一片,恍然大悟的样子。

“怎么样?我说得对的话,就请章总干了这杯酒,我若说错了——”对方猛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掷,举起双手,“我若说错了,今天我就将这指头上的玩意扔进这帝国的水底……”

“不要因为一口酒而糟蹋了一堆金银。”章华熙说着,举起了酒杯。辛辣的液体从他的喉头浸入到心口,他闷热的心口里,像有一只小手在挠着他。朱韵椰,算你眼光狠,算你眼光毒,弃我选择姓史的,算你对了!章华熙在沸腾的思绪中,抓过酒杯,又给自己斟满,“知道吗?当你不折磨你自己时,鬼都会来折磨你……”

当章华熙醉醺醺地被众人架进轿车里时,他被火烧般沸腾的心还在说:你们只说对了一半,我章某人之所以不敢止步,还因为害怕被躲在幕后的一双眼睛看不起,害怕那双躲在幕后的眼睛的折磨!在都市里生活的好处是,自己曾经挫败的过往,可以被一笔抹煞,重新挺起腰杆。

多巧啊!那天他走上楼梯,仰首沐浴在从门窗里倾泻出来的阳光时,内心里就有一种不同往昔的悸动,就在他掏出钥匙即将开门的一刻,一切就好像上天安排好了,朱韵椰竟然从他的家里打开了门,出现在他的眼前,似笑非笑的促狭神情在她双唇与眼眸里绽开。

这女人虽然可恨可恼,但是当她从记忆的天涯中突然伫立在面前时,却依旧感觉可以给予他亲切可感的温度,并且无从拒绝。他呆了一瞬的同时,真想展开双臂,拥她入怀。

那一天,章华熙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他还是履行他作为丈夫的职责,对他的家照顾得无微不至。以他现在的人生阅历,他觉得不会超过三天,他暗自塞给韵椰的那张名片,会将她秘密地引到他的面前。她既然是在旅游中与许润莹相识,并特意赶来参加润莹的晚宴,那么至少可以证明,这个女人是贪恋虚荣的。面对朱韵椰的简朴,他已洞悉他的物质生活远远高于史荆飞,也许生活并不如意的朱韵椰来找他,应该是天经地义之事。那段时间,他悄悄躲进海边豪华小楼,眺望大海独领风骚的风情,胜利而盼望的心时时刻刻在跳动着。

可是一晃一周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她却如空气一般又从他的周遭消失。一直不曾冷却的那颗暗燃的心里,时时浮现出她的身影,他的回忆就好像在照镜子,他感觉他和她分明是一个被撕裂的共同体,哪怕他仅仅是渴望看到她的悔意,哪怕那爱会把自己勒住,哪怕无法呼吸甚至死亡,他也一定要得到那个冷硬得不可一世的无情女人……

雀儿崖的男人们都奔向了海天一角,小镇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于掏枪的亡命之徒在海天一角。

彤彤走进绿树掩映的小楼,她像是刚从送葬旋涡被拎起的鱼,被扔进了阴森空寂的幽幽深潭,焚香绕房的烟雾让这楼里充满了恐惧。她的胸口一直持续着失去母亲后的疼痛,以及从昨夜的梦中带来的炎症:有多少神秘的东西,随着母亲化为尘埃,被带进坟墓?又有多少潜藏在生活里的东西,是随着母亲的死浮出水面,出乎意料地闯入世人的眼中,引起新一轮的震撼?

章华熙是父亲多年的对手,原来他们不仅仅是事业上的对立,而与母亲还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母亲才是他们针尖对麦芒的焦点。而在彤彤记忆倒流的时光里,她的母亲,那个将家庭生活打理得有条有理、温润绵长的雅致女人,是如何将另一种情感、另一种生活状态完完全全遮掩在家外,竟然让彤彤这样的小精怪也能疏忽的境地?还是,父亲与母亲的感情其实早已破裂,他们为了彤彤的幸福、为了父亲的前途,故意人前人后演绎着恩爱和温馨?

看来,彤彤不仅疏忽了眼前的生活,也疏忽了父母的过去,而雀儿崖的人们对父母的过去却是了如指掌的。彤彤想了想,拨通了蓝芝芳的电话:“蓝姨,我想和你谈谈!”

“这……我在医院里。”蓝芝芳看着蓝贵人搀扶着孟荫南走进病房,想了想,“好吧,荫南这孩子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还是我到你家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