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第17/38页)

“事情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办法呢?皮市长,我有个建议,不知该说不该说。我想,能不能找个合适的人,同检察院打个招呼。”朱怀镜试探着说。

皮市长摇头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打什么招呼?何况他只是我皮德求的儿子!唉,只要这个案子就事论事,不再借题发挥下去,就万福了。怀镜,最近你要是有空,多到这里来坐坐。”

朱怀镜点头应道:“好好,我会常来看看的。”

王姨说:“怀镜哪,你还年轻,前程不可限量,凡事都要谨慎,千万不要像有些人那样,贪小利,忘大义。到头来那样只会害了自己啊!我和老皮,几十年没拿别人一分一厘冤枉钱,硬硬邦邦几十年,不也过来了?老皮一直对我说,你是个人才,他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的。莫怪我王姨说得难听,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前程,事事小心,处处留意啊。”

朱怀镜说:“谢谢王姨啊!这世上除了我老母亲,也只有王姨才会对我这么说哩。我知道我们年轻人的毛病,就是容易忘乎所以。经常听听王姨这种忠告,会清醒些的。世风变化太快了,现在年轻人的确不像皮市长和王姨这个年龄段的人了。你们年轻的时候,哪样苦没吃过?你们现在能够保持好作风,都是磨炼出来的啊。”

“怀镜啊,我和老皮枉然一世啊,到头来一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好在老皮还有你这样的好同事,总算有个说话的人。”王姨说着便拉起朱怀镜的手,轻轻拍着。

朱怀镜心里有根神经真的被触动了,说:“王姨,您和皮市长就把我当你们的儿子吧。有什么事,我随叫随到。皮市长对我的恩,我是怎么也报答不完的啊。”

皮市长说话了:“哪里啊,怀镜。你的进步,都是因为你自己工作能力出色。我呢,只不过当了个敢于用人的开明市长而已。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就着这意思说下去,话题就到了知恩图报上面。自然也就会说到有些人以怨报德,过河拆桥,没心没肺,可恶可恶!

王姨同朱怀镜正感慨着世态人情,皮市长突然叹了一声,低声说道:“怀镜,雷拂尘出事了。”

“啊?”朱怀镜不知雷拂尘出了什么事,一脸惊疑。皮市长把头靠在沙发上,说:“今天下午,检察院已经把他带走了。他涉嫌受贿。这个人能力倒是不错,是个人才,在他的任用上,我是说了话的。没想到他在钱字上过不了关。唉,真不争气!他的老对手打着灯笼找他的毛病,他自己偏偏就不过硬。眼看着要出事了,他托人找我。他自己不干净,我保得了他?”

“到底有多大问题?”朱怀镜问。

皮市长说:“检察长向我汇报过,初步掌握,有百把万块钱。龙兴收买天马娱乐城的时候,他还向皮杰伸过手。”

王姨感慨说:“人哪,一定要自重。人生一辈子,吃得了多少?用得了多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就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见了钱就守不住自己了!”

朱怀镜感觉脸皮有些发僵,手都没地方放了。当初是他将雷拂尘引见给皮市长的,没想到雷拂尘这么快就栽了。朱怀镜觉得是自己弄得皮市长没面子。看得出,皮市长因为自己为雷拂尘的任用说过话而难堪。

从皮市长家出来,朱怀镜踌躇再三,还是想去玉琴那里看看。前几天听说皮杰出国了,玉琴那么敏感,朱怀镜一直想不通。却又不便多问,怕引出不愉快的话题。今晚他知道雷拂尘收了皮杰的钱,某种担心在他内心隐隐膨胀着。

玉琴正躺在沙发里,见朱怀镜开门进去了,才坐了起来,望着他笑。看她的笑容,朱怀镜便猜测到她刚才一定是一个人在独自发呆。“怎么?一个人又不听音乐,又不看电视,在玩深沉?”朱怀镜故意轻松着。

“在想你啊!”玉琴笑道。朱怀镜坐下来,捧起她的脸,拍了拍。这张脸没有脂粉的掩饰,显得虚弱,有些发黑。他想,天知道她一个人歪在这里想什么心事,反正不是在想我!

朱怀镜想先把气氛弄好些,尽量说些开心的事。可玉琴呢,笑是在笑,却笑得很吃力似的。朱怀镜见玉琴反正是这个样子,便干脆把皮杰卷款潜逃的事说了。不料玉琴啊了一声,嘴张了老半天,脸色徒然发起白来:“四千多万?”

朱怀镜说:“我估计,皮杰这个案子一发,真查起来,可能会牵扯到一些人的。这么大的案子,绝不会是孤立的。”

玉琴像是不在意朱怀镜在说着什么,头往他肩上一靠,说:“你今晚不走了吗?不走我们就休息吧,也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