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1559—1563年(第49/68页)

阿方索好一会儿才抬头说:“你们被捕了。你们从事的是违法交易。”

巴尼的担心成了真。

他替培根转述一遍,培根说:“让他逮捕我试试,飞鹰号非把他的镇子夷为平地。”

这是夸大其词了。飞鹰号上装配的是小火炮,对付不了坚固的石头建筑,其实就连击沉船只也难,除非是撞大运。四磅炮弹顶多能摧毁敌舰的桅杆帆索,杀掉几个船员,或者挫挫对方的士气,好让船长方寸大乱。话虽如此,把区区一个小广场炸得乱七八糟,倒也不成问题。

巴尼绞尽脑汁,想把话说得委婉一点。他思索片刻,用西班牙语对阿方索说:“培根船长请阁下派人给船员送信,说船长本人被依法拘押,命令他们不得朝阁下的镇子开炮,不管他们如何不满。”

“他可不是这么说的。”看来阿方索略通英语。

“但意思没错。”

培根不耐烦:“叫他开个价吧。”

巴尼转述得还是很圆滑。“培根船长想问,在这里办交易许可要交多少费用。”

阿方索没答话。他会不会发起火来,一口拒绝,以非法交易和行贿的罪名把他们关起来?

大腹便便的阿方索开口了。“每个奴隶五埃斯库多,付给我。”

巴尼暗暗谢天谢地。

数目虽高,但不算漫天要价。西班牙埃斯库多金币值八分之一盎司黄金。

培根答道:“顶多一个埃斯库多。”

“三个。”

“成交。”

“还有一件事。”

“该死,”培根嘟囔,“答应得太快了,这下子还要交额外费用。”

巴尼用西班牙语说:“培根船长不会多付一个子儿。”

阿方索说:“你们得威胁将本镇夷为平地。”

这下出乎意料。巴尼不解:“什么?”

“到时候圣多明各当局指控我纵容非法贸易,我的理由是为了保护本镇免受野蛮的英兰格海盗侵略,不得不出此下策。”

巴尼转述一番,培根答道:“合情合理。”

“要立字为据。”

培根点头答应。

巴尼却皱起眉头。白纸黑字的供状,就算所言非虚,总叫他不踏实。可他想不到别的法子。

这时门开了,那个黄裙女子走了进来。伊格纳西奥神色毫无异样,阿方索则露出慈爱的笑容。女子走到他身前,举止自然,好像在自己家里一般。她俯身吻了吻阿方索的前额。

阿方索介绍说:“我侄女贝拉。”

巴尼琢磨“侄女”的意思就是“私生女”了。看来阿方索跟一个样貌动人的女奴育有一女。巴尼猛地想起埃布里马说过,奴隶都要侍候主人睡觉的。

贝拉把手里的瓶子立在放拐杖的那张桌子上。“我猜您或者想来点朗姆酒。”她说的是西班牙语,措辞显出教养良好,但略有一点口音,巴尼听不出是哪儿的。贝拉直视巴尼,他这才看出她和阿方索一样,生着湛蓝色的眼珠。她说道:“祝身体健康。”说完就出去了。

“她母亲生前是个烈性子,愿她安息。”阿方索语气惆怅。他追忆往事,沉默半晌,然后开口说:“你们该买点贝拉酿的朗姆酒。天下第一。咱们品品吧。”

巴尼总算松了口气。现在气氛彻底变了,双方不再是对头,而成了伙伴。

秘书从橱柜里拿了三只杯子,拔下瓶塞,给三人各斟了大半杯。的确是好酒,辣而不涩,余味十足。

培根说:“阿方索先生,和您做生意真是三生有幸。”

阿方索微微一笑:“听说您已经卖了八十个奴隶。”

巴尼连忙解释:“这个嘛,不知者不怪——”

阿方索打断他说:“也就是说,您已经欠下二百四十埃斯库多。不妨在这儿当面结清。”

培根皱着眉头说:“这有点困难——”

巴尼还来不及转述,阿方索就说:“您卖奴隶可赚了四千埃斯库多。”

巴尼吃了一惊,他并不晓得培根赚了这么多。船长从来闭口不提进账。

阿方索又说:“现在交二百四十,您还拿得出。”

他说中了。只见培根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费力地点好数目。大多是较大的达布隆金币,一枚含四分之一盎司黄金,等于两个埃斯库多。培根面孔扭曲,大不自在,好像肚子疼似的。给这么一大笔贿赂,他着实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