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1559—1563年(第40/68页)

皮埃尔应该也明白,但故意不去戳穿。“那就好,因为这位女王深受苏格兰百姓爱戴。”他接着对玛丽说,“他们会燃起篝火、举国欢庆,恭迎女王大驾归来。”

玛丽微笑着说:“不错,我相信。”

内德暗暗叹道,真是傻得可怜。

詹姆斯又开口相劝,大概是和内德一般心思,想委婉地规劝一番。玛丽却打断他说:“晌午了,咱们用膳吧。过后再谈。”她站起身,大家也纷纷起身。

内德明白大势已去,但不愿就此放弃。“陛下,依鄙人之见,返回苏格兰绝非明智之举。”

“是吗?”玛丽语气威严,“无论如何,我决定回去。”

次年,皮埃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香槟。他厌恶这种日子。待在乡下,他有心无力,吉斯家再也无法左右朝政,而卡泰丽娜皇太后竭力维系天主教和新教间的和平。巴黎远在一百英里以外,他鞭长莫及。此外,这里离故乡不远,人人都晓得他出身低贱,这也叫他不自在。

1562年2月末,疤面公爵离开茹安维尔的府宅,准备返回都城,这下正和皮埃尔的意。机会来了,他要再次大展拳脚。

一行人走在狭窄蜿蜒的乡间土路上,一边是刚犁过的田地,一边是光秃秃的葡萄园。天空晴朗,但天寒地冻。随行的是一支两百人的骑兵队伍,由加斯东·勒潘打头,一些士兵配着护手刺剑,是时兴的长剑。虽然没有正式军装,不过大多穿着公爵的绶带色,鲜艳的红黄两色,仿佛一支入侵军队。

二月的最后一天,公爵留宿在多马尔坦村落,同弟弟路易枢机会合。路易好酒贪杯,人称“酒瓶枢机”。加上路易的火绳枪队,队伍更加壮大。火绳枪枪筒较长,形状像钩子,所以也叫“钩铳”,因为重量轻,可以抵在肩膀上发射,不像滑膛枪,必须架在地面上。

三月一日是主日,一队人马早早上路,赶往瓦西,同一支重装骑兵队会合。等疤面抵达巴黎时,兵力足以叫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瓦西小镇坐落在布莱斯河畔,周郊都是铁铺,河岸两侧水磨林立。吉斯军队从南门进到镇子,正巧响起一阵钟声。教堂敲钟却不为报时,那准是出了事,疤面拦下一个行人询问情况。

“是新教徒,召唤会众去礼拜。”

公爵怒从心起,脸上的伤疤现出青紫色。“新教徒敲钟?”他喝道,“他们怎么上去的?”

行人一脸惶恐。“小的不知,大人。”

新教徒如此胆大包天,正是暴乱的导火索。皮埃尔满心期待,伺机煽风点火。

疤面说:“就算宽容赦令成了律法——谁说得准——那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做这些亵渎之举!这还不叫明目张胆!”

那人沉默不语,不过疤面这句话并不是喝问他,只是不吐不快。皮埃尔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动怒。瓦西镇属于玛丽·斯图亚特所有,如今玛丽返回苏格兰,疤面身为大舅舅,代为打理这片地产,因此可以说瓦西是他的领地。

皮埃尔火上浇油:“全镇都知道爵爷今天早上驾到,那些新教徒自然也知道,看样子他们是存心让您难堪。”

加斯东·勒潘也在旁听着。在他看来,武力能免则免——他一个士兵能活到三十三岁,也许就是为这个缘故。只听他插嘴说:“公爵,咱们不如绕道而行,否则没进城就要损兵折将了。咱们需要彰显兵力。”

皮埃尔可不爱听这套话。他轻声说:“爵爷,如此轻辱,您不能视而不见,否则就显得软弱无能了。”

“本爵绝非软弱无能之辈。”疤面怒气冲冲,接着踢马向前。

勒潘瞪了皮埃尔一眼,但手下的兵卒却跃跃欲试,巴不得出手。皮埃尔巧妙地激励士兵,他让队伍先走,在后面对一群士兵说:“我嗅到战利品了。”士兵们哈哈大笑。这是提醒他们,暴力冲突中通常都能趁火打劫。

队伍进到城中,钟声也止了。疤面下令:“去把堂区司铎找来。”

大军沿着街道缓缓来到城中心。只见围地内矗立着一座王室法院、一座城堡和一间教堂。他们走到教堂西侧,见到前来会合的重型骑兵队正在集市广场候着。总共有五十名骑兵,各自配有两匹战马,另有一匹驮盔甲的役畜。高大的战马嗅到有人来了,嘶鸣不止,不住踢踏。

加斯东·勒潘吩咐队伍解散休息,公爵的士兵到有棚顶的集市下马,路易枢机的枪队在教堂南面的墓园整修。有些士兵去了广场上的天鹅酒馆,点了火腿和啤酒当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