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历史的审判(第12/14页)

警察和国防军又有一种四面受敌的感觉,于是加强了陆军学校四周的守卫力量。一支骑警队伍(此为控制人群的一种有效力量)严阵以待。周末部队驻扎在兵营里待命,以防可能发生的骚乱。53陆军学校附近严禁三人以上聚在一起。据《纽约时报》报道:“警察到处处于戒备状态……啤酒馆里有人在谴责德意志共和国——在本周指的是动荡的巴伐利亚州首府慕尼黑;它的每一根神经都因为兴奋而绷得紧紧的;全城都在等待着法庭裁决。”54

在本来就难以意料的城市氛围中又传来一条小型的爆炸性新闻:卡尔、洛索和塞瑟尔三人已经溜走。据未经完全证实的报道披露(刊登在慕尼黑各家报纸上),执政三雄已经急匆匆离开了近来让他们很不愉快的是非之地。有的报道说他们已经去了意大利;有的报道说他们已经前往希腊的科孚岛。55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们出走的目的都是为了Erholung——在德语里Erholung的意思是“修养,重新恢复健康”。56当然,执政三雄没有出逃的任何理由,即便当时他们正在接受叛国罪的调查。因为他们仍然是自由的人。但是他们逃离慕尼黑反而使得他们显得确实有罪,使得希特勒的胜利光环显得更加夺目。“还有比这更心虚有愧的吗?”《民族信使报》在一篇谴责执政三雄“出逃”的令人读来透不过气的社论中这样质问道。这家报纸还感叹道:“神通广大(的卡尔)却落得如此下场!”(卡尔的真正下场10年后终于到来。在希特勒的命令下,卡尔在1934年的“长刀之夜”被砍杀于达豪集中营附近的沼泽地里。)

4月1日,星期二上午,随着骑警大批出动,陆军学校看上去又像是一个武装营地。在用有刺铁丝网竖起的警戒线附近聚集了一群人,但是没有人将他们赶走。他们像平时一样聚集在那里等待迎接鲁登道夫。随后,鲁登道夫配有专职司机的轿车从他的别墅开到了慕尼黑市边缘地区。希特勒以及以其他囚犯在陆军学校二楼敞门的“牢房”里一听见欢呼声就知道战争英雄到来了。在审判期间,鲁登道夫的轿车上第一次飘扬起黑白红三角旗,那是他忠于民族主义事业的标志。57

今天,也是第一次,鲁登道夫身着全副戎装亮相,头戴尖顶头盔,胸前佩戴着一生中荣获的各种勋章。他又成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那位军需总督。除了希特勒和弗里克以外,其他被告一律身穿戎装。希特勒穿着他那件双排扣长礼服,胸前佩戴铁十字勋章。弗里克穿着一件高领、下摆裁成圆角的服装,像是准备参加婚礼。在进入法庭之前,全体被告于9点半聚集在了陆军学校后门台阶上。已成为希特勒私人摄影师的海恩里希·霍夫曼劝说被告众人摆好姿势照相。照片里只有九名被告,帕纳没有现身。鲁登道夫摆出的姿势中规中矩,一把佩刀立在礼服前面,活像一根手杖,双下巴齐整地缩拢在高领之上。58希特勒身披室外摄影时必用的那件褐色雨衣,一只手里拿着宽边软帽,一只脚比另一只脚略微朝前站立着(那是当时流行的典型摆拍姿势)。尽管这一天可能听到好消息,但是他们的脸上都不带微笑,因为这也是当时的一个照相习俗。

法庭上的情景既体现出焦急等待的心情,又表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当时法庭里挤满了观众,新闻记者必须用力往前冲才能来到自己的座位上。许多女士为被告们送来了硕大的花束。鲁登道夫走进老旧的军官住宿处时,“早已聚集在那里的所有人一同起立,表示敬意”。一位记者这样写道。59

法官奈德哈德头戴高大的贝雷帽,引领法官们各自入座,然后便开始当庭宣判裁定结果。奈德哈德宣判道:阿道夫·希特勒犯有叛国罪。法官奈德哈德面对不满情绪和各种威胁毫不畏惧,判处希特勒五年“要塞监禁”。这同希特勒在兰茨贝格监狱早已经历过的“不剥夺荣誉的监禁”如出一辙。同时希特勒还被处以200金马克罚款。克里贝尔、韦伯和帕纳被判处同样的刑罚。

罪行较轻的犯人罗姆、布鲁克纳、佩尔纳、瓦格纳和弗里克被判煽动叛国罪,而非叛国罪,处以十五个月监禁,立即获得假释。另外,每人还被处以100金马克罚款。

“可恶!”观众席上有些人高声叫喊道,“简直是丑闻!”但是奈德哈德很快以对鲁登道夫的宣判使他们肃静下来。鲁登道夫曾经全力支持暴动,而且也参与领导向音乐厅广场的毁灭性进军行动,结果却被判无罪。他是个自由人。在一片表示赞同的喃喃低语声中,有几位观众高呼:“鲁登道夫万岁!”

法官奈德哈德接下来又使众人大吃一惊:希特勒及其被告同党六个月后可以获得假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