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岱年: 中国科学院内的老浙大人(第7/12页)

的工业厅厅长、科学院东北分院秘书长。他是个抓权的人,而且他是老党员,钱三强是新党员。许良英是个只认死理、不计利害、不讲情面的人,他不管武衡的身份,在支部会议上毫不留情地批评武衡。武衡心里不高兴,可在组织上也没有办法——虽然他是副秘书长,可许却是他所在支部的书记。1955年开始反胡风、肃反,他就猛批许良英,许最终被停职反省。

事情是这样的,许良英曾介绍方然入党,而方然是胡风的朋友。后来方然去了杭州,在杭州的安徽中学当校长。解放后,他找到杭州的青委书记周力行,提出要入党,周力行同方然在重庆认识,同意介绍他入党。入党需要两个介绍人,方然只认识周力行,周力行就要时任党工科科长的许良英充当另一个介绍人。周力行不但是许良英的上级,还是许良英年在重庆新华日报社入党时的介绍人。许良英对他是十分信任的,就遵命当了方然的介绍人。许良英跟方然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我十分清楚。

1955年,反胡风运动开始,方然被打成了“胡风分子”。不久,反胡风运动演变为肃反运动。武衡追问许良英:你怎么把胡风分子介绍入党?猛批许良英。我说我是知情人,当时是怎么个情况,许良英跟方然没有关系。结果,让我靠边站,虽然我是组织委员,研究批斗许良英的会不让我参加。那一次,许良英被斗得很厉害,虽然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仍让他停职反省。一年后审查结果出来,承认他和“胡风集团”没有关系,可他感情已受到伤害,不愿意再留在院部了。

张明远这人品质很好

范:那个时候,办公厅还有一个副主任叫张明远。张明远可是个高级干部。他1925年入党,1926年曾到毛泽东任所长的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1930年,他在天津监狱参加了彭真(傅懋恭)领导的狱中斗争。1953年,他是东北局的副书记,被不明不白地定为“高岗反党集团”的成员,所谓“五虎将”之一,然后被免职。一般的机构都不敢要他。张稼夫大概了解他,说他有能力,就于1955年初把他调到科学院的办公厅当副主任,还是“代副主任”。他来之前,国家机关党委跟我们支部打招呼,说他是“高岗反党集团”的成员,让我们好好监督他。所以,头一次过支部生活,张明远就说:“我犯了错误,希望大家帮助。”当然他对错误说得比较轻。后来许良英停职反省了,武衡就让张明远来管《科学通报》。因为杂志社只有我一个党员,所以社论和政策性的问题都归我管。我和张明远合作得很好,因为即使他犯过错误,我还是尊重他的。

我与他合作起草过一份给中央的报告。1956年张稼夫调走,张劲夫来,办移交的时候正值国家制定科学技术十二年远景规划。当时科学院的笔杆子是汪志华,代党组起草给中央的报告什么的,历来是他的工作。可此时他被调去制定远景规划了。后来院党组就让张明远和我起草一个给中央的报告,把过去的情况总结一下,对今后的工作提几条建议。因为我学自然科学的,对科学院的情况比较了解。张明远是领导干部,对如何写这类文件是有经验的。我们对科学院的学科做了分析,哪些我们比较强,跟国际水平比较接近;哪些比较薄弱;还有一类是空白的,需要从头开始建立。然后,我们提了一些建议,譬如建立学部委员制什么的。

熊:这是一个给中央提建议的报告?

范:就是张稼夫向张劲夫移交工作,并对以后如何施政所提的一些方针和建议。虽然我比较熟悉情况,但由于起草党内文件的经验很少,所以我写得有些松散,张明远一改就显得提纲挈领,紧凑多了。后来中宣部罗劲柏等看了之后说,你们这个报告写得很好。张明远很看重我。1956年,科学院成立宣传局,让我去做下属宣传处的副处长。后来宣传局撤销,张明远就调我去办公厅资料室,接替原资料室主任李海的工作。

熊:科学院还成立过宣传局这么一个机构?

范:当时学习苏联,搞体制改革,看到苏联科学院有个报道局,我们就成立了一个宣传局,把本来归学术秘书处管的《科学通报》编辑室放到宣传局,另外再成立一个宣传处。该局局长叫姜什么,后来调到社科院去了。我带着管绍淳到了宣传处,由我任副处长。

宣传局成立以后,科学家反应很大,说这个局有什么意思呢?后来又把它撤销了,《科学通报》还归学术秘书处,而我则被调去当资料室副主任,李海走了嘛。当时张明远的想法是把资料室变成政策研究室,他很看重我,所以把我调去。我觉得室内人手不够,就提名把上海的黎功德调来。黎功德的年龄比我大,他曾经是中央研究院的助理员——我以为他是助理研究员,就推荐他当主任,实际上助理员只相当于研究实习员,而他入党也比我晚——我比较客气,就推荐他当主任,我当副主任。不过,张明远对我还是比较信任。党内我还是支部委员,很多重要的事情,比如起草学部大会报告,跟郭院长、张劲夫到各个所去考察,都是我跟着去。对我还是比较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