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德·加希耶疯了(第8/9页)

《智利,秘鲁和亚马逊河流域的人种》,1827.32

普皮格是从哪儿得到这些信息的,谁都猜不出来:没有其他人报道过这些症状。这些报道肯定不准确,这一点玻利维亚和秘鲁几百万嚼古柯的人都可以证明。尽管如此,他的这种个人偏见(他承认自己不管是对印第安人还是对古柯都没花什么时间)还是会影响公众对古柯和嚼古柯行为的看法。后来,当可卡因分离出来,知道它很危险,而且还会上瘾的时候,反古柯纵队的人马上就提到了普皮格,于是死了很久的普皮格又从档案里冒了出来,悄声细语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

即便是普皮格这样的报道,读者们也还是十分着迷。既然南美洲最终对外界开放,各国便派遣植物学家到那里去看个究竟。普皮格之后仅仅六年,他们中最伟大的植物学家,英国人理查德.斯布卢斯进入了亚马逊流域。当他十五年后最终从森林里冒出来时,身边带着大约两万份物种标本,所有这些标本他都运回到国内,放在了英国皇家植物园里。

同大多数旅行者一样,斯布卢斯对印第安人嚼了古柯就可以不吃不睡连续走上好多天的能力很感兴趣,他第一次描述了古柯在亚马逊流域的使用,从而为人们认识这种叶子提供一种独特的见解。

可是斯布卢斯收集的物种最终还是引起了争议,因为英国皇家植物园从他那儿继承的植物之中有一种便是古柯树,人们匆匆给它分了类——分得不对——便展出了。因为这是欧洲的第一株古柯树,皇家植物园的这棵树(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它)变成了送往欧洲各地其他植物标本集中古柯枝条的来源,这些标本集给古柯的分类也都同样不正确。这可让植物学家们头疼,因为后来发现他们称为“玻利维亚古柯”的植物并不是生长在玻利维亚,而是在哥伦比亚,而高根古柯——以西班牙给哥伦比亚起的殖民地名字命的名——倾向于长在玻利维亚。(这个问题最终在1982年由提姆.布劳曼解决)。

我决定给英国皇家植物园打个电话,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许从最初的那株植物上剪下的一个枝条正在展出。也许我可以给它拍张照片,或是摸摸它的叶子,或者就只是看看它。即使他们没有这棵树,也一定知道许多和古柯有关的事情,所以我一定能有所收获。最重要的是,这可以让我在图书馆外面呆上一天而不必感到内疚。实际情况并非如我所愿。我同皇家植物园的谈话很简单,切题,还点缀着诸如“无可奉告”之类的短语。

问题在于——我也许早就应该料想到的——这种家庭旅游常去的景点并不热衷于宣传自己拥有一种产生麻醉品的植物。一点也不热心。事实上,我打电话得到的反应很像我给白宫打电话,告诉新闻办公室我正在为《雪茄客》杂志作一期专题,问能不能和克林顿总统聊上几分钟时所期待的反应。一点都不热情。

接我电话的是一个名叫埃尔维斯的家伙(不是真名),他马上对我的任何问题都警惕起来。我问为什么,他说他很关心和他谈话的人是谁。我想不出个比较好的办法来在电话里证明我的身份,所以就硬着头皮问下去:植物园里有古柯吗?埃尔维斯想了一会儿。不,没有。这个,其实,有,有古柯。不过没挂标签。不想给它作广告。事实情况是,这棵树现在正在生病。病的很厉害。埃尔维斯不太清楚它得了什么病,但似乎十分肯定的是,等到他当天下午去看它时,它肯定已经死了。他本人种过古柯,但不清楚什么时间种的,在哪儿弄的种子。他为了种古柯还从农业部搞到了一张许可证,但不清楚什么时间申请的,怎样申请的。

当我问到古柯到底在哪儿展出,我想去看看时,他拒绝告诉我。埃尔维斯告诉我的是,他不在时我如果要他的任何一个工作人员指给我看,他会“非常生气”。

我换了个策略:以前的那株古柯,就是最早的那棵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他告诉我,这里一直到1984年都有一大丛古柯树展出,开始它的生长很不稳定。每年它都长得郁郁葱葱得,可是一到春天,奇怪的是,刚好同游客高峰期巧合,它的叶子就全都不见了,树就开始衰败。到冬天的时候它又恢复了过来,等到下一次的游客高峰期一来,叶子就又开始消失得无影无踪。

毫无疑问他们很担心。如果来英国皇家植物园参观的普通游客为了得到毒品都不顾一切地想要剥光展品的叶子,那么要是某个打电话来的疯子想要自己拥有一整棵古柯树,又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也许他们以为我要跳上车横冲直撞地去抢劫那个古柯标本。或是天黑以后偷偷摸摸溜进来,偷走他们最宝贝的财产去倒卖。不管是哪种方式,我都是坏消息,他们不想给我看他们的古柯树。我的确想无声无息地,秘密地出现在那儿,怀揣着一张画着古柯叶子的图,这样我自己就可以认出哪棵是古柯树了,不过我还是不想惹得埃尔维斯大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