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德·加希耶疯了(第7/9页)

所有这些和古柯又有什么关系呢?关系很大。加希耶所搜集到的所有这些标本绝大部分没有能够到达欧洲。有一种到了法国。它就是古柯,就是今天还呆在巴黎的自然历史博物馆里的那一株植物,陪伴它的还有加希耶最初给它画的图。各个植物学家一直分析来分析去,给它起了各种名字的正是这株植物,直到1786年,法国生物学家让.凯沃利尔.德.拉马克把它归类为高卡古柯。这个名字一炮打响。既然科学家已经知道自己在找什么,而且到南美大陆的旅行也比以前容易得多,对古柯惊人作用的进一步报道不由蜂拥而至。

唐.赫伯立特.瑞兹从1777年到1788年穿越了秘鲁和智利,做出了如下报道:

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坚信古柯和烟草一样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用来令印第安人开心的植物,但是实际经历让我改变了这种毫无根据的看法。我看到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这种似乎无色无味的死气沉沉的叶子的确具有奇妙的功效。此外,古柯是一种药效已经得到证实的治病良药。将它煎煮或是沏泡,可以治疗痢疾,止住腹泻,并能治疗妇女产后月经不调;将它研成粉末混入白糖,可以治疗胃酸过多,还可以强健牙齿。

《DH瑞兹的日记》,RE斯古尔兹译,1998

不幸的是瑞兹颇有见地的话并没有引起注意:他的日记丢失了两百年,等到人们在二战期间从自然历史博物馆的被炸毁后的废墟利再次发现它时,后来其他远不如他博学多闻的旅行者早已超越了他。

德国的探险家亚历山大.冯.洪保于1801年到达秘鲁,马上开始着手研究这种可以带给印第安人精力的叶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要研究一下这种活性成分是怎么回事,还是件新鲜事:科学刚刚开始逐步接受生物学的因果关系,接受事情并非变个魔术就能发生的事实。洪保想知道是什么使得古柯能够令人精力倍增的。显然,可能的答案只有两个:要么是古柯叶子具有某种能让人精力充沛的自然特性,要么是石灰具有这种特性。

在对这两个成分进行选择的时候,他选择了错误的一个,得出的结论是石灰具有这种特性。然而正是对古柯的用途所作的报告——例如洪保的报告——才使得人们对围绕这种古怪的草药展开的争论有了更加广泛的评价,并认识到科学可能会在这方面激起人们普遍的兴趣。大众传媒甚至也谈论起来这个奇怪的习惯,想知道——南美印第安人的秘密是什么呢?

我们确信存在这样一个非常异乎寻常的事实:他们知道了这个秘密,在一起实践了好几个星期;经历了极度的疲乏,他们的身体健康和精力却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他们不需要屠夫,不需要面包师,不需要啤酒工,不需要酿酒师,不需要燃料,不需要厨房用品——要是现在大卫教授旅行回来,愿意思考一下这个课题,我这里有一些重要的材料可以供他试验使用。要是他发现了一种没有重量上,体积上,还有价格上的所有不便的,暂时的抗饥荒法,或是食物替代品,即便是在我们这片幸福的土地上,也有成千上万的人会把自己的祝福献给他;因为有了这种东西,任何人都也许都能像秘鲁的印第安人那样,时不时地不用吃饭,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和工作一个月。无论伦敦的市议员怎么想,这都将是人类智慧所能取得的最伟大的成就。

《绅士杂志》,1814年九月

尽管如此,这位英国的化学家兼电化学的先驱翰弗瑞.大卫显然不读《绅士杂志》。他没有研究古柯,反而发现了电解法,忙于用这种方法来发现钾,纳,钡,锶,钙和镁;他还顺带着研究了笑气的麻醉特性。

要是印加人给他讲过,那他一定会来琢磨琢磨古柯。他从来没有研究过古柯。与此同时,各种把古柯描绘得无所不能的报告如潮水般涌来。这些新书并不是为旅行者或是科学家准备的学术性文章,而是面向普通读者——面向那些对新世界之谜和古柯之谜着迷的读者。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非常热心。对这样一种不太体面的习惯(而且是由环球旅途半路上遇到的一群野蛮人发明的习惯)的天生的反感会时不时浮现出来,尤其是那些无论如何都很难容忍印第安人风俗习惯的人所作的报道。其中最出名的,也是首位真正的反古柯战士,就是德国的自然学家普皮格,他很早的时候就对印第安人和古柯有一种天生的倾向性,当时他对困扰嚼古柯者的问题是这样写的:

消化器官程度或大或小地不断变得虚弱——这种虚弱首先袭击的是不幸的“嚼客”。病人的这种抱怨一般被称为消化不良,可能一开始并不要紧,开始很快就达到了令人警觉的程度。接着出现胆汁阻塞,辅以所有的上千种的痛苦的症状,这些症状在热带气候下会很快恶化。接下来的是黄疸病和神经系统的错乱,伴随着头疼,精力的极度衰竭,病人很快完全丧失胃口;眼白呈铅色,接下来完全无法入睡,这又会加重这不幸的个体精神上的抑郁,病人这个时候尽管已病入膏肓,却还是无法抑制地要使用古柯,而且还会渴望喝白兰地。他的胃口变得非常没有规律,有时完全不想吃东西,有时又会贪婪地暴饮暴食,特别喜欢动物性食物。这种悲惨的状况会就这样拖上几年,直到最后痛苦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