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亚哥·卡里略(第8/11页)

法:我要问自己,其他的共产党听了这些话会怎么想呢?

卡:您知道,今天的共产主义运动并不是铁板一块。现在共产国际已不复存在,现在存在着各国的共产主义。它们相互有别,每个党都有它自己的传统、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人。并不是所有的党都承认我们执行了一种脱离实际的战略。不错,在西班牙,在意大利,也许在法国,情况不同。但在这些国家中,都曾经发生过反法西斯主义的战争,共产党是这场战争中的主要代表者。这导致了这三个共产党同群众民主地结合在一起。总之,这三个党避免了僵化,从而发现了我所持的真理。首先,共产主义正好在人们认为容易获胜的地方没有取得胜利;其次,社会主义不能全盘抹杀历史上已经取得的成果,即政治民主和个人自由。实际上,这些成果不像那些变成盐柱的共产党人所说的那样仅仅属于资产阶级。虽然统治阶级总是千方百计要使它们成为只有利于自己的东西,但它们是属于所有人的。换言之,罗得妻子式的人物应当相信,社会主义并不意味着降低生活水平,而是提高生活水平。还应当相信,只有从既得成果出发,从导致这一成果成为可能的经济现实出发,社会主义才能在我们这些国家中得到发展。

法:但维利·勃兰特和萨拉盖特也是这样说的呀?

卡:他们是值得受人尊敬的人,但我希望他们同意我的说法:“在共产党人取得胜利的地方,自由受到了损害。”确实如此,某些人权也受到了侵犯。但是在社会民主党人取得胜利的地方,社会主义并没有建立起来,仅仅存在自由罢了,并且往往是有局限性的自由。我们公正地说吧,在联邦德国,共产党人没有很多的自由。您曾经问过南尼,他喜欢斯堪的纳维亚的社会民主,还是更喜欢苏联的共产主义。如果您也这样问我,我将会告诉您说:“我既不喜欢前者,也不喜欢后者。”对我来说,苏联的制度并不好,这一点我认为需要强调。但对我来说,斯堪的纳维亚的制度也不好,因为按照我的看法,它不是社会主义,仅仅是自由罢了。如果说,我确实不能抛弃自由的话,那么我也确实不能仅仅满足于自由。我梦寐以求的制度是:在那里,共产党人、社会民主党人和一般的进步人士能够合作,去真正改变私有制,直到消灭人剥削人的现象。

法:年轻的极端分子,如毛主义者,他们将会回答您说,您的东西不是共产主义,也不是革命,而是改良主义。

卡:毛主义者、极左分子是些犯幼稚病的人。这些人突然之间发现了这个社会的丑恶,领悟到不公正、权力和压迫这一类词的含义,就像工人刚起义时那种含有无政府主义色彩的行动那样,今天这些犯幼稚病的人也是以无政府主义的面目出现。他们的行动不过是重复某一历史现象罢了。或者我应该说,这是一种家庭的遗传病?应当谅解他们,同他们对话,不应当把他们看成敌人。1956年,毛泽东对我说:“应当允许资产阶级存在一万年。”我对毛主义者不说这样的话,因为我觉得一万年是漫长的,甚至是太长了。这一点,您只要想想毛泽东对他本国的资产阶级连十分钟也不允许存在就可以理解。但是我要问他们,如何理解共产主义和革命?理解成为夺取政权吗?我并不这么理解。即便从最好处讲,政权是革命的第一阶段。对我来说,革命意味着进化,进化是缓慢的,是异常缓慢的,需要耐心,需要理智和耐心。您同意这种看法吗?

法:同意。

卡:那么我们为什么要争吵呢?

法:我不是争吵,我是要提醒您注意,一直到昨天还没有任何一个共产党是这么说的。因为至今你们还没有对你们的模式进行过尝试,还因为你们的模式同迄今为止人们所看到的其他模式是完全相反的,因此产生疑虑是合情合理的。

卡:啊!我该怎样来给您解释,新的共产主义正是在那些模式的坏典型中产生的呢?我该怎样来解释,我们正是在摒弃它们的条条框框和僵化的理论时建造共产主义的呢?我拒绝那些模式!它们丝毫不代表马克思主义。如果好好读读马恩著作的话……

法:我觉得这种共产主义就像《圣经》一样,人人都从中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卡:您说得确实有理,而我更愿意说,人人都能从中得到他所要找的东西。从中只找一种教理问答公式的人所犯的错误就在于看不到整体。这同样是研究教理问答的神甫所犯的错误。我不是神甫,我在马克思主义中寻找有益于人类的东西。

法:在您的马克思主义中,无产阶级专政还有什么内容?无产阶级专政这个提法是否已经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