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奥·苏亚雷斯(第14/16页)

法:要挽救已为时太晚,对吗?

苏:假如人们想要挽救的话,那么为时尚不太晚。我们社会党人将继续为此而战斗。当然,如果我们遭到失败的话,那将是一场灾难。如果我们对建立一个左派政府达不成协议,不能很快解决劳动者的问题,不能同欧洲建立起桥梁,不能使经济机器恢复运转的话,那么我说,再过两个月……是的,再过两个月,不满情绪将会发展,以至右派可以用它作为借口来进行干预和搞反革命活动。

法:两个月。

苏:对,只需两个月。目前,如果说不是成千的话,那么也有成百的葡萄牙军官正在与西班牙交界的法国边境,也许还在葡萄牙进行准备。昨天,在里斯本的街道上散发了赞扬斯皮诺拉的传单。一个月前,这是不可思议的,人们会予以制止。而今天人们却接受它,争相阅读它。我把这事也告诉了科斯塔·戈麦斯,他回答说知道了。

法:可以说这种形势同阿连德时期的智利最后几个月的形势相似。

苏:我说,它同魏玛共和国更相似。难道我们现在不是正在经受殖民战争的后果和失败的后果吗?当我们明白过来时,已经太晚了,军队已经崩溃。有意思的是,这支军队原是占领军,而现在却以解放力量自居。这是一种精神分析现象。葡萄牙军人已经忘记了占领殖民地和镇压人民的正是他们自己,今天居然以拯救者的面目出现。精神分析对它的说法是:失败者不承认失败,反而以胜利者自居……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德国军队拒不承认失败以及由失败而引起的社会后果。从社会党人到共产党人和社会民主党人,所有的人都极大地帮助了纳粹主义掌握政权。只有他们一起被投进集中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

法:那么所谓的革命破产了。

苏:还没有破产。更确切地说,我不认为是破产,而是存在着破产的危险,至少是受到了损害。这也首先是因为共产党人不明白要特别谨慎行事。譬如,他们不应该忘记北方的农民是土地所有者或是自耕农;不应该忘记确实存在着一个重要的工人阶级,但还存在着无数的小官吏和小私有者;不能忘记葡萄牙是有着欧洲教育和文化的国家。葡萄牙人意识到自己是欧洲人。有一百万被共同市场雇佣的葡萄牙人在欧洲工作,我们贸易的80%有赖于欧洲。需要耐心,需要谨慎地进行国有化,不要使欧洲敌视我们。而现在正在做什么呢?蛊惑人心的宣传畅通无阻,中小资产阶级被触怒,那些愿意成为盟友的人遭到驱赶,原来非常倾向于我们的教会被推到了反动派一边,大量的资本消耗殆尽,从而使皮诺切特的危险日趋逼近。

法:您指的是斯皮诺拉吗?

苏:不,斯皮诺拉……您知道,我不太喜欢谈斯皮诺拉。这有各种原因。我想,他犯过严重的错误,确实是愚蠢的错误。我想,也许他应该对在他之后发生的那些事负责,至少应该对在他之后发生的部分灾难承担责任,因为他要强行做一些事,因为很显然他这样干过,只是没有做这种事的力量和思想。斯皮诺拉偏离了革命合法性的轨道,偏到了右的一边。譬如,他想制止革命,却一点也没有觉察到这是不可能的。但首先还是共产党人方面造了他的一些谣言。我要说的是,如果存在革命合法性的话,而革命合法性的存在是没有疑问的,如果这种革命合法性是由武装部队运动代表,由它的军官体现的话,那么不能否认斯皮诺拉是在其中的。不管好坏,他一开始就在其中,这就是我不喜欢谈他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我更乐意说他犯了错误的原因。他所犯的那些错误是无可争辩的。另外,他把某些民主派,真诚民主派说成是毛分子。他多次发表过更严重的声明。他错了,在许多事情上都错了。错误有时是骇人听闻的,他不是一个资质聪明的人。

法:那么他不会是皮诺切特。

苏:我想他不是。

法:您如此小看他,这是奇怪的。

苏:我再重复说一遍,因为我不相信是斯皮诺拉。尽管斯皮诺拉在葡萄牙还有一定的魅力,但我不相信斯皮诺拉的影响。当然也可能是我错了。对贡萨尔维斯的估计我一开始不是也错了吗?但是我并不认为斯皮诺拉是右派所依靠指望的人。

法:当然,您知道,人们对您和斯皮诺拉是怎样议论的。据说,你们有接触,尽管这种接触是间接的。又据说,你们将要在巴黎会晤……

苏:我知道,受共产党人一手操纵的全国新闻社,天天都要发布小小的公告,以这种方式或那种方式说我同斯皮诺拉有接触。我不愿意同斯皮诺拉有接触,这是愚蠢的谣言。我不得不重申:“我同斯皮诺拉没有接触,我不愿意同他接触。我党没有一个人同斯皮诺拉接触。今天,我不接受同斯皮诺拉的接触,明天,我们也不会接受。”重申这些话甚至使我感到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