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托(第5/12页)

法:总统先生,我们是否可以回顾一下过去,设法弄明白怎么会发生那次从道义上说可以原谅的可怕的3月事件?

布:情况是这样的。1月27日我去达卡与穆吉布商讨事情。要是你想讨论问题,你就得长途跋涉到达卡去找他,因为他从不愿屈尊来拉瓦尔品第。正巧那天我的姐夫去世,要在拉尔卡纳的列祖墓下葬。尽管如此,我还是去了达卡。这件事使我姐姐很生气。在选举中,穆吉布在东巴基斯坦获得多数,我在西巴基斯坦获得多数,但是,他坚持六点,而我们之间又必须达成一项协议,因为叶海亚·汗要求我们在120天内确定宪法,否则,他要解散议会,宣布重新进行选举。要使穆吉布懂得这一点,简直是件令人绝望的事,其原因是不可能要求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做到通情达理。我向他讲道理,作解释,而他却一味重复着:“六点,您接受六点吗?”天哪!关于第一、第二、第三点我准备与他谈判。可是,第四点规定,每个省可以任意安排外贸和接受外援,那么,国家的主权和统一将成为什么样呢?况且,众所周知,穆吉布希望东巴基斯坦从巴基斯坦分裂出来,他自1966年起就与印度人保持着关系。所以,1月份我们的对话中断,直至3月份没有再谈判。3月中旬,叶海亚·汗来到卡拉奇,告诉我,他将去达卡,问我是否也愿意去。我回答说,要是穆吉布准备与我谈,我就去。后来,叶海亚·汗本人从达卡打电报通知我,穆吉布愿意与我谈。我于3月19日动身去达卡,20日会见了叶海亚,21日与叶海亚一起会见了穆吉布。出乎意料的是,穆吉布和叶海亚融如水乳。他彬彬有礼地说:“总统先生,我来这里是为了与您达成协议,我不愿与布托先生有任何关系。我将对报刊宣布,我会见了总统,布托先生碰巧也在场。”叶海亚说:“不,不,穆吉布,你们应该在一起谈。”穆吉布却说:“许多人死于旋风,许多人死了。”他总是这样行事:突然间,在他那有病的脑子里想出了一句话,也许是一句毫不相干的话,然后他就不断重复这句话,直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过了一段时间,我不耐烦了,我说:“发生旋风我有什么过错?难道是我把旋风送来的吗?”穆吉布一言不答,站了起来,他说他得去参加一个葬礼……啊!真不值得谈论他。

法:值得谈。总统先生,请继续讲下去。

布:谈起穆吉布,所有的事似乎都令人难以置信。我不明白世界上的人怎么能认真对待他。噢,虽然他不愿意我送他,我还是站起来,把他一直送到前厅。当时在前厅里,有三个人:叶海亚的战地助理、他的军事秘书和他的政治屠夫——奥马尔将军。穆吉布大嚷起来:“你们都给我滚,都给我滚,我要和布托先生谈话!”他们三人离开后,他便坐下,对我说:“兄弟,兄弟!我们应该达成协议,兄弟!看在真主的面上,我恳求你!”听了他的话,我简直目瞪口呆,为了不让其他的人听到这样的话,我把他引到外面。到了外面,他用特别激动的语调向我表示,我应该拿走西巴基斯坦,他拿走东巴基斯坦,他为举行一次秘密会晤做了一切准备工作。夜间,他将派人来接我。我回答说我不喜欢干这样的事,因为我到达卡来不是为了像小偷那样,天黑后在香蕉树底下与他见面,我不想肢解巴基斯坦,如果他想搞分裂的话,他只能向议会提出,并依靠在议会取得绝对多数。但是我的话就像对牛弹琴。最后,我不得不接受妥协,同意通过我们的代言人再进行对话。对话是进行了,显然,没有取得任何结果。在那些日子里,他比平时更失去了平衡,无缘无故地失去自制力。就这样,到了3月25日。

法:3月25日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吗?

布:是的,我内心有过一些担心,产生过异样的感觉。每晚我去叶海亚处向他报告,我和穆吉布谈判没有进展。叶海亚总是表现出毫不关心的样子。他心不在焉地瞧着别处,或抱怨电视节目不佳,或嘟哝着听不到他喜爱的歌曲,因为他要的唱片还没有从拉瓦尔品第送到。25日早晨,他让我停止执行谈判任务。他对我说:“今天您没有必要与穆吉布见面,明天我和您见面。”我回答说:“好吧!”晚上8点,我把一切告诉了穆吉布的代表。他大声嚷了起来:“这个狗养的已经离开这里了。”我不信他的话,于是给总统府挂了电话,要求跟叶海亚讲话。他们回答我说,不能打扰他,因为他与蒂卡·汗将军在进晚餐。我又打电话给蒂卡·汗。回答也是不能打扰他,他与叶海亚在进晚餐。直到那时,我开始担心起来,我怀疑是个圈套。带着这样的怀疑我去吃晚饭,后来睡觉了。枪声和从别的房间奔跑过来的朋友们把我从梦中惊醒。我奔向窗口,真主可以作证,我哭了。我哭了,我说:“我的国家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