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2.“唉!为了爱情我能做些什么?”(第24/32页)

“也许在加来,”他说,“也许到那时候,他会得偿心愿。”

“她得很确定才行。”玛丽走开了。接着又停住,转过身来,显得有些苦恼。“安妮说,克伦威尔是我的人。我不喜欢她这样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出现了一些让英方感到棘手的其他问题。等他们与法方见面时,法国王室将由哪位女性成员出面接待安妮呢?埃莉诺王后不会愿意——你不能有这种指望,因为她是皇帝的妹妹,由于“卑下”抛弃凯瑟琳而刺伤了他们家族的感情。弗朗西斯的姐姐纳瓦拉皇后以生病为由,不肯接待英格兰国王的情妇。“是跟可怜的萨福克公爵夫人一样的病吗?”安妮问。弗朗西斯建议,也许由他自己的maîtresse en titre[20]——旺多姆公爵夫人来接待新侯爵,会更为合适?

亨利一气之下,牙疼病犯了。巴茨医生带着他的药箱来了。安眠药似乎最好,可国王醒来后,仍然感到大受伤害,过了好几个小时,还是束手无策,似乎只有取消此行了。难道他们不理解,难道他们不明白,安妮不是什么人的情妇,而是一位国王的准新娘吗?但是就弗朗西斯的天性而言,他不会理解这种事情。他决不会为了自己想要的女人而等待一个星期以上。他是骑士精神的典范不成?信仰最虔诚的国王?他只知道,亨利大吼大叫,像一头发情的雄鹿。但我要告诉你,当他的情欲得到释放后,其他的雄鹿会把他扑倒在地。找哪位猎人问一问好了!

最后提出的解决方法是,当亨利去布伦与弗朗西斯会面时,让准王后留在加来,留在她不会受到羞辱的英国领土上。加来是一座小城,应该比伦敦更容易控制,哪怕人们在码头边排成一队高呼“Putain[21]!”和“英格兰大婊子”。如果他们唱起下流的歌曲,我们就干脆充耳不闻。

在坎特伯雷,由于国王一行和来自各国的朝圣者,每幢屋子都被挤得水泄不通。他和雷夫住得还算舒适,离国王很近,但有些贵族只能在虱子成群的小旅馆里容身,骑士们挤在妓院的后屋,朝圣者不得不呆在马厩或谷仓,或者露宿在星光下。好在虽然到了十月,天气却很暖和。如果是在此之前的任何一年,国王就会早已去贝克特的圣坛前祈祷,并留下丰厚的祭品。但贝克特是王室的叛徒,而不是我们眼下愿意碰到的某位大主教。大教堂里,为渥兰的葬礼而焚烧的香仍然烟气缭绕,为他灵魂的祈祷还在嗡嗡不息,犹如上千蜂群发出的低鸣。给克兰默已经寄出了几封信,躺在德国某处的皇帝行宫里。安妮已经开始称他为当选大主教。谁也不知道他回家得多长时间。带着他的秘密,雷夫说。

当然,他说,他的秘密,写在页边上。

雷夫去参观了圣坛。这是他第一次去。回来时,他睁大了眼睛,说那儿堆满了鹅蛋大的珠宝。

“我知道。你觉得它们是真的吗?”

“他们给你看一个头骨,说是贝克特的,曾经被骑士们打破了,但现在又拼了起来放在一只银盘上。如果掏现钱的话,你还可以吻它。他们还用一个盘子装着他的手指骨。他们还保存了他擦过鼻涕的手帕。还有他的靴子的一块碎片。他们还拿着一个小玻璃瓶在你面前晃,说是他的血。”

“在沃尔辛厄姆,他们还保存有一瓶处女的乳汁。”

“天啊,不知道那是什么?”雷夫显出一副恶心的样子。“至于那血,你还看得出来是水里加了一点红土。还一片片地漂在那儿。”

“行了,把那支从天使加百列[22]的翅膀上拔下来的羽毛拿起来吧,我们要给史蒂芬•沃恩写信。我们可能得让他上路,去把托马斯•克兰默带回来。”

“得越快越好,”雷夫说,“稍等片刻,先生,我要去洗个手,把贝克特给洗掉。”

尽管不愿意去圣坛,国王还是想把安妮带在身边出现在他的子民们面前。做完弥撒后,他不听众人的劝告,走进了人群之中,周围是他的枢密院委员,他的卫士们跟在后面。安妮的头在她的细脖子上扭来转去,听着从旁边传来的议论。人们纷纷伸出手来触摸国王。

诺福克跟在他的一侧,紧张得绷直了身体,眼睛四下扫视:“我不喜欢这种做法,克伦威尔先生。”他自己曾经出刀极快,现在也警惕着视线以下的动作。不过,勉强可以被称为武器的东西只有一个被一群圣方济各会修士抬着的大型十字架。人群闪开一条道,让他们过去,接着是一群穿着法衣的在俗神父,然后是一队来自修道院的本笃会修士,他们中间有一位本笃会修女装扮的年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