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2.“唉!为了爱情我能做些什么?”(第19/32页)

他将头探出窗外。不知道桃树会不会快开花?雷夫拿了一沓文件进来。

他剪断系带,将信件和备忘录一一展开。这件棘手之事全都起于六年前,在肯特郡沼泽地旁一所破败的小教堂里,有座圣女的雕像渐渐吸引了不少的朝圣者,同时有个名叫伊丽莎白•巴顿的年轻女子为他们做起了法事。雕像最开始是因为什么而引人注意的呢?可能是会动: 也可能是流出了血泪。那姑娘是个孤儿,在渥兰的一位地产经纪人家里抚养长大。除了一个姐姐,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他对雷夫说,“直到她二十岁左右,人们才注意到她,接着她得了一种病,等她病好之后,就开始产生幻象了,而且用奇怪的声音说话。她说她曾看见圣彼得拿着钥匙守在天堂的门口。她还看见圣米迦勒给灵魂称重。如果你问她你已故的亲人们在哪里,她都能告诉你。如果是在天堂,她的声音就很高亢。如果是在地狱,声音就会低沉。”

“那效果可能会很滑稽,”雷夫说。

“你这么想吗?我竟然养了些这么大不敬的孩子。”他看了看文件,接着又抬起头。“她有时连着九天不吃不喝。有时突然晕倒在地。并不令人吃惊,对吧?她还出现痉挛、扭转和昏迷。听起来真是令人不快。红衣主教大人曾经见过她,可是……”他的手在文件里翻着,“这儿没有,没有任何他们会面的记录。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可能试图劝她吃饭,而她不会愿意。从这上面看……”他读了起来,“……她留在坎特伯雷的一座女修道院里。那所破败的教堂换了新的屋顶,钱也不断地流进当地教士的手里。有些病也治好了。瘸子可以走路,瞎子重见光明。蜡烛自己点亮。路上挤满了朝圣者。我怎么觉得以前听过这个故事?她身边有一大群僧侣和神父,那些人一边引导人们的目光望向上苍,一边去掏他们的腰包。而且我们可以想象,唆使她四处宣扬她对国王婚姻问题的观点的,也正是这同一群僧侣和神父。”

“托马斯•莫尔见过她。还有费希尔。”

“是的,我已经记住了。哦,还有,……瞧这儿……抹大拉的马利亚[15]给她写过一封信,上面装饰着金色的图案。”

“她能读吗?”

“是的,好像能。”他抬起头。“你怎么想?国王可以容忍别人对他出言不逊,如果对方是圣洁的处女的话。我想他已经习惯了。安妮三天两头跟他取闹。”

“也许他是害怕。”

雷夫跟他一起去过宫廷;很显然,他比那些已经认识亨利一辈子的人都更加了解亨利。“他的确是的。他相信那些能跟圣人交流的单纯少女。他常常相信预言,而我……我想我们任其发展一段时间。看看哪些人去见她。哪些人给她贡品。有些贵妇淑女已经跟她接触过了,想让她帮她们算命或者祈祷她们的母亲早日脱离炼狱。”

“比如埃克塞特夫人,”雷夫说。

埃克塞特侯爵亨利•科特尼是老爱德华国王的外孙,因而是现任国王最近的男性亲属;所以,如果他带领军队来把亨利赶下台,然后将一位新国王推上王位,对皇帝会很有利。“那个头脑不清的姑娘只是给她灌输一些幻想,说她有朝一日会成为王后,如果我是埃克塞特,我才不会让我妻子去奉承那种人呢。”他开始将文件重新折叠好。“那姑娘,你知道,她说她能起死回生。”

在约翰•皮蒂特的葬礼上,当女人们在楼上陪伴露茜时,他在楼下的狮子码头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跟他的商人朋友们讲了讲城里的混乱形势。莫尔的朋友安东尼奥•蓬维希起身告辞,说他要回家去;“圣父圣子圣灵保佑你们成功,”说着,他带着那团随着他出乎意料的到来而裹挟进来的寒气朝门口走去。“你知道,”他在门口转过身来,说,“如果皮蒂特夫人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很乐意——”

“没有必要。她有一大笔遗产。”

“但城里那帮人会让她接手生意吗?”

他打断了他:“我会处理的。”

蓬维希点点头,走了。“没想到他居然会露面。”绸布商号的约翰•帕奈尔与莫尔发生过多次冲突。“克伦威尔先生,如果你来负责这件事情,是不是说——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去跟露茜说?”

“我?没有。”

翰弗里•蒙茂斯说,“我们是不是先开会,后面再商量婚礼的事儿?我们很担心,克伦威尔先生,你肯定一样,国王肯定也是……我们都,我想,”他朝周围看了看,“我们都,既然蓬维希已经走了,很同情我们已故的兄弟皮蒂特可以说是为之献身的事业,但我们必须保持安定,不去参与那些渎神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