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莫扎特演出和宣传:从德奥合并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第6/14页)

莫扎特年在德国

萨尔茨堡在莫扎特年举办的相关活动可能最为多样,持续最久,不过德国所有大城市都在这一年举办了特别的活动来纪念这位作曲家。不可避免地,和莫扎特能搭上关系的地方,庆祝也更声势浩大、涉猎更广。在利奥波德·莫扎特出生的城市奥格斯堡,莫扎特庆祝活动贯穿全年。除每月的管弦乐和室内乐音乐会外,还有在一座中等规模剧场上演全部莫扎特成熟歌剧作品的宏伟计划。[412]

第一个举办音乐节的“莫扎特城市”是慕尼黑。慕尼黑的莫扎特音乐周(Mozart Festwoche)于5月3日至13日举办。节目由当地纳粹官员赞助,包括一系列内容丰富、令人印象深刻的音乐会,呈现了莫扎特作品中的各个方面;此外还有从慕尼黑、萨尔茨堡、柏林和维也纳的图书馆藏品中选出的原始文件特展。宗教音乐也有,虽然《C小调弥撒》(K.427)的演出不是在教堂举行的,而是在音乐厅剧院(Odeon Theatre),以有意突出演出的世俗性。

在音乐周同期发布的特别节目册中,组织者吹嘘了这座城市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刻举办如此大型的音乐节的能力。他们辩称,虽然德国人正在前线作战,整个国家依然能找出时间来聆听“永恒智者”的作品。举办慕尼黑音乐周,目的在于“在德国的力量和德国的思想这两者无与伦比的关联性中起到媒介作用”,初衷是“纪念作曲家,向他表示感谢”,预示了“一个英勇得来的和平时代,这个时代将为所有的和平英雄建起神殿”。[413]

其他在夏季举办莫扎特庆典的城市有耶拿、美因茨、奥斯纳布吕克、施韦青根、蒂尔西特(Tilsit)和维尔茨堡。其中,奥斯纳布吕克于5月初举办了莫扎特室内乐音乐节;施韦青根6月在皇宫剧院举办的莫扎特系列演出,完成了戈培尔要把施韦青根改造成专演莫扎特作品的剧场的公开目标;蒂尔西特的活动是在5月。法兰克福以创作时间为序,在三周内上演了莫扎特从《伊多梅纽》到《魔笛》的全部歌剧。但法兰克福的宏大节目在当年晚些时候也被莱比锡大大超过:莱比锡在四个月时间里上演了几乎全部莫扎特的歌剧作品,从《巴斯蒂安与巴斯蒂安娜》(Bastien und Bastienne)开始,包括《无关紧要》(Les petits riens)、《牧人王》《为爱而行的女园丁》(即《假扮园丁的姑娘》),直到1942年1月11日的《魔笛》为止。其中,《牧人王》和《为爱而行的女园丁》用的是西格弗里德·安海瑟尔的德译本,由非常年轻的鲁道夫·肯佩指挥。

总体上,多数德国城市直到深秋才开始莫扎特节,这也许是为了尽可能地凑上莫扎特的忌日——12月5日。[414]几乎所有的庆祝都遵照相似的形式,音乐会、歌剧演出和纪念性讲话交替进行。例如,在汉堡,庆祝活动总共历时三周,包括无数音乐会、歌剧、讲座,以及戏剧用品和早期版本乐谱展。特别重要的是《唐·乔万尼》的一个新制作,由年轻的汉斯·霍特(Hans Hotter)饰演标题角色,用的是官方认可的许涅曼译本。在音乐节的节目册中,汉斯—威廉·库伦坎普夫告诉读者,这场演出将会对1936年上演的赫尔曼·罗特译本起到必需的纠正作用,后者当时招致强烈批评。库伦坎普夫也请读者注意汉堡最近上演的《魔笛》,称这个版本以神话童话的真正精神让这部歌剧重焕生机。它让人们不必再记得1934年9月制作的那个共济会元素过于明显的版本。[415]

18.汉堡莫扎特纪念日的节目册,其中有为“力量来自欢乐”组织上演的一场《女人 心》。

由于汉堡当时正受到盟军的夜间轰炸,所有的歌剧演出都在午后举行,以免剧院需要临时疏散。女高音艾瑞卡·罗基塔(Erika Rokyta)在演出莫扎特早期的经文歌《喜悦欢欣》(K.165)时带着强烈的反抗情绪,在末乐章把莫扎特带有明显犹太意义的原词“哈利路亚”换成德国国歌的歌词“德国,德国,高于一切”。我们不清楚在这一时期演唱此曲的其他歌手是否照搬罗基塔因为政治而改变歌词的做法。[416]

汉堡自然能用上庞大的文化资源和活跃的音乐传统,而西里西亚小镇里格尼茨(Liegnitz,即莱格尼察〈Legnica〉)虽仅有8万人口,也在11月30日至12月8日推出了相对令人瞩目的一系列莫扎特庆祝活动。这一周里一共上演了四场歌剧(《魔笛》《女人心》《唐·乔万尼》和一套由《剧院经理》和芭蕾《爱情考验》〈Der Liebesprobe〉、《无关紧要》组成的三联剧)、四场乐队音乐会(包括一场为希特勒青年团和德国少女联盟举办的演出)和《安魂曲》。在开幕典礼上,音乐学家恩斯特·比肯(Ernst Bücken)发表了题为《莫扎特的世界历史使命》的纪念演说,之后上演的是罕见的《德国颂》(马克斯·弗里兰德1933年改编自《埃及王泰莫斯》首段合唱的作品)和更为奇特的共济会康塔塔《你是全世界的心魂》(Dir, Seele des Weltalls, K.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