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9/11页)

“我记得你说你差一点就逮住他了。”清炖鲑鱼端上桌来时,沃尔登说。

“我告诉你的消息连一半都不到呢。”

“啊。”

“他在五月底到过斯特普尼地区裘比利街的无政府主义者俱乐部。那些人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而他则对他们撒了谎。他是个谨慎的人——从他的角度来看,他也确实应该如此,因为那些无政府主义者中有几个是我的线人。线人曾向我报告过此人的出现,但这一情报在当时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因为他看起来并没什么害人的意图。他说他正在写书。后来他偷了支枪,然后溜走了。”

“想来他没有把去向透露给任何人。”

“是的。”

“狡猾的家伙。”

服务生上前收拾餐盘,并说:“先生们想要尝尝烤肉吗?今天供应的是羊肉。”

两人都点了羊肉,配菜是红醋栗果酱、烤土豆和芦笋。

汤姆森说:“他制造硝酸甘油的原料是分别在卡姆登区的四家药剂店里购买的。我们在那里挨家挨户调查过了。”说完,汤姆森吃了一大口羊肉。

“还有呢?”沃尔登不耐烦地问道。

“他曾经住在卡姆登区科克街十九号,那幢房子的房东是个名叫布丽吉特·卡拉翰的寡妇。”

“但他已经搬走了。”

“是的。”

“该死,汤姆森,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家伙比你更聪明吗?”

汤姆森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应声。

沃尔登说:“请原谅,我这样说很不礼貌,那家伙搞得我很恼火。”

汤姆森接着说:“卡拉翰太太说她把费利克斯赶了出去,因为她觉得那个人身份可疑。”

“那她为什么不向警方举报他?”

汤姆森吃完羊肉,放下刀叉,说:“她说她没有真凭实据。我认为这种说法有些可疑,所以我对她也进行了调查。她丈夫生前是爱尔兰的叛乱分子,如果她获知我们这位朋友——费利克斯的打算,她很有可能会支持他的行动。”

沃尔登很不喜欢汤姆森把费利克斯称作“我们这位朋友”。他说:“依你看,她知道这个人的去向吗?”

“即使她知道,她也不会说的。但我认为他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去向告诉她。关键在于,他有可能再次回到那个地方去。”

“你派人监视那个地方了吗?”

“秘密监视中,我的一名手下已经装作租客住进了地下室的房间。而且,他在那个房间里发现了一根做化学实验用的那种玻璃棒。很显然,费利克斯就是在那个房间的水池里制造出了硝酸甘油。”

沃尔登不由得脊背发凉:在伦敦市中心,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买到几种化学药品,在洗手的水池里将其混合,制成一瓶爆炸性极强的溶液,然后带着它走进伦敦西区一家酒店的套间。

吃完羊肉以后,上来的是鹅肝酱制成的小吃。沃尔登说:“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费利克斯的画像已经挂在整个伦敦地区的每一间警察局里。除非他终日闭门不出,否则迟早会被某个有眼力的警察认出来。不过为了尽早破案,我已经派手下挨家走访廉价旅馆和出租房,拿着他的画像问询。”

“要是他改变了自己的相貌呢?”

“依他的长相来说,没那么容易。”

汤姆森被服务生打断了。两人都谢绝了黑森林蛋糕,点了冰激凌,沃尔登还点了半瓶香槟。

汤姆森继续说:“他无法改变自己的身高,也改变不了他的俄国口音。而且他的五官特征很明显,他没有足够长的时间蓄胡子。他可能会改变穿衣服的风格,剃个光头,或者戴顶假发。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外出时会穿上某种制服——装作士兵、男仆或者牧师。但是警察对于这种乔装打扮一向很敏锐。”

吃完冰激凌之后,他们又吃了斯提尔顿干酪、甜饼干,并喝了些会馆提供的年份波特酒。

这些举措能否奏效,沃尔登并不确定。费利克斯还逍遥法外,只有把这家伙关进大牢,用镣铐拴在石墙上,沃尔登才能放心。

汤姆森说:“费利克斯显然是国际革命党阴谋活动中的主要刺客之一。他消息极为灵通,比如,他知道奥尔洛夫亲王要到访英国。此外他头脑敏锐,意志更是坚定得令人生畏。不过,所幸我们已将奥尔洛夫藏得严严实实。”

沃尔登猜不透汤姆森说这些话的用意何在。

“相比之下,”汤姆森继续说,“你不能如往常地在伦敦的大街上四处走动。”

“我为什么不能四处走动呢?”

“假如我是费利克斯的话,我现在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我要跟踪你,希望你会把我引到奥尔洛夫的藏身之地;或者干脆绑架你,对你严刑拷打,直到你把他的下落告诉我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