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10/11页)

沃尔登垂下了目光,以掩饰内心的恐惧:“他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这些?”

“他也许有帮手。我想让你带个随行保镖。”

沃尔登摇摇头说:“我有普理查德,他愿意为我赴汤蹈火——过去他也的确这样做过。”

“他有武器吗?”

“没有。”

“他会打枪吗?”

“他的枪法很准。过去我在非洲打猎的时候,他总是与我同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曾为了我冒过生命危险。”

“那就让他带上一支手枪。”

“好的,”沃尔登表示同意,“明天我去乡下。那里有支左轮手枪,可以让他带着。”

吃完午餐,沃尔登拿了一只桃子,汤姆森则拿了只梨,然后去吸烟室喝咖啡、吃饼干。沃尔登点燃一支雪茄,说:“我打算步行回家,以帮助消化。”他尽量说得从容镇定,可他讲话的声调却高得与以往不同。

“我劝你不要步行,”汤姆森说,“你来时没有乘马车吗?”

“没有——”

“从现在开始,无论去哪里,你最好都乘坐自家的车辆,这样我对你的安全才会放心些。”

“好吧,”沃尔登叹了口气,“看来我要少吃一点了。”

“至于今天,你就乘出租车吧。也许我应该陪你一起回去。”

“你真的认为有这种必要吗?”

“他说不定就在这家会馆外面等着你呢。”

“可他怎么会知道我是哪家会馆的会员呢?”

“只要在《名人录》[4]里找到你的介绍就知道了。”

“对啊,确实是这样,”沃尔登摇了摇头,“普通人是不会想到这些方面的。”

汤姆森看了眼表,说:“如果你已经准备好离开的话……我应该回警察厅去了。”

“当然可以。”

他们离开了会馆,费利克斯并没有埋伏在门外。他们上了出租车,先到沃尔登的宅邸,然后汤姆森继续乘车回警察厅。沃尔登走进屋子,房子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他坐在窗边抽完了雪茄,决定到自己的房间去。

他想和人聊聊天:看了一眼表,莉迪娅应该已经午睡过了,现在应该正在穿礼服,然后准备喝下午茶、接待来访者。他穿过套间,来到她的卧室。

她正坐在镜子旁边,身上穿着一件长袍,看上去有些焦虑。他心想,都是因为这件麻烦事。他把双手搭在她肩上,望着她在镜子里的身影,然后俯身吻了吻她的头顶,说:“费利克斯·科切辛斯基。”

“什么?”她似乎吓了一跳。

“这是那名刺客的名字。你耳熟吗?”

“不。”

“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知道这名字呢。”

“好像……好像以前听到过。”

“巴思尔·汤姆森已经查清了那家伙的底细。他是个凶手,最穷凶极恶的那种,所以你在圣彼得堡听说过他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来这里时显得有些面熟,名字也听着耳熟,也许就是这个原因。”

“对——准是这么回事。”

沃尔登走到窗前眺望公园,此时正是保姆们带着孩子散步的时候:公园的小路上挤满了婴儿手推车,每条长凳上都坐满了衣着过时、七嘴八舌聊着天的妇女。沃尔登突然想到,也许莉迪娅在圣彼得堡时曾经与费利克斯有过交情——某种她不愿意承认的交情。这想法使他暗生羞愧,连忙把这个念头抛出了脑海。他说:“汤姆森认为,一旦费利克斯意识到亚历克斯已经藏匿起来,他可能会设法绑架我。”

莉迪娅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她双臂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胸脯上,什么也没有说。

沃尔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我无论去哪儿,都要乘坐自家的车辆,而且普理查德得随身带着手枪。”

她抬头望着他,他惊奇地看见她的灰色眼睛里满是泪水。她说:“为什么这种事情要落到我们头上?先是夏洛特被卷入游行骚乱,现在你的生命安全又受到了威胁——我们全家似乎都处在危险之中。”

“瞎说。你并不危险,而夏洛特只是个傻丫头。至于我,我将得到很好的保护。”他抚摸着她的侧腰,透过薄薄的长袍,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暖——她没有穿束身衣。他想与她亲热,就在此时此刻。他们从未在白天同过房。

他吻了她的嘴。她把自己的身体紧贴在他身上,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也想与他亲热。他从不记得以前有过这样的事。他向房门瞥了一眼,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门锁上。他看看她,而她用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微微点了一下头。一滴泪珠顺着她的鼻子滚落下来。沃尔登向门口走去。

有人敲响了门。

“见鬼!”沃尔登轻声说。

莉迪娅连忙把脸背了过去,用手帕轻轻地擦着眼睛。

普理查德走入了房间:“请原谅,老爷,巴思尔·汤姆森先生紧急来电。他们跟踪这个名叫费利克斯的刺客回到了他的住处。如果您想参与这场围捕,汤姆森先生将在三分钟内到这里接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