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香盈袖(第10/19页)

曹湛闻言大奇,道:“邵夫人是金陵本地人士吗?”

老园丁点头道:“邵夫人旧居,便在清凉山附近。老爷知道夫人怀旧,特意在那一带修建了宜园。”

如此,可见邵氏夫妇感情极好,邵鸣如何还会因为爱子在宜园照顾母亲、忽视了生意而发怒呢?

曹湛又问了一些邵氏之事,老园丁亦如实回答,一边抹泪,一边告道:“老爷一家三口都是大好人,还望曹总管早日捉到凶手,替老爷申冤。”

曹湛道:“我当尽力而为。”又想到仆人高戈提及邵鸣女婿时不屑的神情,便问道:“听说邵员外还有一个女儿,与丈夫同在京城打理生意,这对夫妇为人如何?”

老园丁道:“大小姐是个老实砣,针扎一下也不会叫唤,大姑爷可就……”“嘿嘿”两声:“总之,老爷不喜欢大姑爷,只是看在大小姐的分儿上,才让他掌管京师产业。”

黄海博道:“女婿终究是外人,邵员外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老园丁迟疑了一下,道:“大姑爷可不这么看,他认为大小姐是嫡出,二公子只是庶出,理该由大小姐、其实就是他,来接管邵氏全部生意。”

曹湛讶然道:“邵公子竟是庶出吗?”

老园丁道:“夫人原先只是侍妾,老爷原配过世后,方才扶正的。”

曹湛道:“原来如此。”

他命老园丁退下后,又入来书房,反复勘验,仍难解心头疑惑,道:“我内外看过,书房门窗俱是完好无损。这处书房是独立建筑,位于园林深处,幽深僻静,凶手若翻墙越入,便可以避开值守月门的仆人进入庭院,这倒是也不足为奇。但他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书房,走到邵鸣背后,一刀将其杀死的呢?”

如果凶手自大门或是跳窗进来,邵鸣定会有所觉察,他只需大声叫唤,月门处值守的仆人明叔便能听到,但事情经过显然不是这样。

黄海博沉吟道:“我也留意到了这一节。会不会邵鸣因为认得凶手,才没有出声叫喊?”

依黄氏推测,邵鸣当认识凶手,也就是票号的镖师。镖师成功避过仆人的耳目,径直推门入来书房。邵鸣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呼叫,因为此时邵鸣尚不知对方竟是来杀自己灭口。二人大概有过一番交谈,镖师趁邵鸣完全放松警觉后,忽然走到其身后,袖出兵刃,将其刺死。

曹湛听了黄海博分析,踌躇片刻,指着书房内部道:“黄兄可留意到邵氏书房布局?”

书房空间很大,陈设却少,只集中在两处:一是正居堂首的书桌及书架。这一处,只有一张太师椅,供邵鸣本人使用,当是其人最为看重的私人天地;二是窗下的两张太师椅,椅间置有茶几,窗外即是太湖石所砌假山,爬满蔓藤,玲珑有致,生机盎然。这一处,当是邵鸣休憩之处,既是有两张太师椅,也当有待客功能。然书房位居园林深处,不是会客便利之处,大概只有与邵氏极其亲密者,才会被引来此处,与邵鸣并排就座于窗下,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窗外美景。

黄海博道:“曹兄是说,镖师进来后,邵鸣虽然吃惊,但还是应该会起身相迎,并引对方到窗下就座?”

曹湛道:“既然二人相识,于情于理均该如此。但以书房情形来看,根本不曾发生过邵鸣引客到窗下之事,所以应该从一开始,事情便出了意外。”

黄海博道:“不错,曹兄分析极有道理。那么或许是镖师进来后,不待邵鸣反应过来,便径直奔到其身后,一刀将其杀死。”

他自己比画了一下,又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推测。有人进来书房,且直奔堂首,邵鸣再不济,行动再迟缓,也会站起身。当镖师到书桌旁时,邵鸣必是面朝对方,镖师何以不当胸一刀刺穿,而非要绕到背后呢?

曹湛道:“又或许邵鸣与票号来往已久,两者之间甚至有一本秘密账簿。镖师进来书房后,谎称要查验账簿,本已起身的邵鸣遂重新坐下,却被对方绕到背后一刀杀死。”

黄海博细细思虑一番,连声道:“不错,不错,曹兄这番推测更加合情合理。”

之前丁南强曾提过,票号是收钱办事,保护家眷、护送贵重物品之类的事,都会接手。邵鸣是江宁最大的账房,每年运往北方销售的云锦不下千匹,这可是价值一大笔钱,而自江宁南上北京,再至出塞,多有不太平之处。如果邵鸣为货物安全着想,多年来,一直暗中雇请票号镖师押送货物,那么他与票号之间有一本专门账簿也说不准。

曹湛道:“果真如此的话,邵家公子邵拾遗多少应该知情,等他回来,一问便知。”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仆人高戈返回告道:“小人按照二位公子嘱托,每人都问了一遍,都说没什么可疑。只有车夫说那日西园宴会,二公子提早出来,匆忙赶去宜园探望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