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壁炉里的灰烬(第15/53页)

梅科洛夫特似乎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我记得是耶尔兰德博士,不过你最好当面问他一下。我记不太清楚了。两个人都有这个可能。”

达格利什不想太勉强梅科洛夫特。一位杰出的科学家不会因为餐桌上的一场口角就起杀心。关于马克·耶尔兰德的名声,他有所耳闻。针对他所从事领域的激烈争议,这个男人早已习以为常,无疑也发展出了应对的策略。不过,这些对策中不太可能包含谋杀这个选项。

他又问道:“你认为奥利弗先生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有没有表现得不理智?”

谈话顿了一下,斯特维利接着说:“我无法发表这样的意见,我不知道心理医生是否能够做出那样的评判。他在餐桌上的表现带有敌对情绪,但是还没有达到不理智的程度。奥利弗留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非常不快乐的人。如果他决定了结自己的生命,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

达格利什问:“这么严重?”

梅科洛夫特开口道:“我不认为我们中有谁真正地了解他。”

斯特维利医师似乎后悔说了最后那句话,他又接着说:“就像我说的,我无法针对奥利弗的精神状态发表看法。我之所以说就算他自杀我也不会意外,是因为明显能看出他很不开心,我猜测或许存在一些我们无法想象的事情。”

“丹·帕吉特怎么样了?”

梅科洛夫特回答:“当然,我同他谈过了。奥利弗想要解雇他,这也是无可奈何。就像我说的那样,那只是一起意外事件。又不是什么大过错,这么做没有意义。我狠下心建议他不妨去内陆找一份工作,或许会过得更开心。他说,既然他母亲已经过世了,他早就打算离开科姆岛。他决定去伦敦,找一所新办的大学申请一个学位。书面申请都已经写好了,显然对方并不在意他有没有优异的成绩记录。我对他说,离开科姆岛、开始新生活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他来之前还以为会被我责骂,但离开的时候心情很愉快,我从来没有见他那么开心过。或许‘开心’这个词还不够准确——应该说是兴奋。”

“岛上没有人能称得上是奥利弗的死对头吗?有没有人恨他恨到恨不得他死的程度?”

“没有。我还是无法相信这是一起谋杀案。我觉得一定有其他什么理由,但愿你们能够找到。在此期间,我猜你们一定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留在岛上。我可以保证工作人员都配合你们的调查,但是我恐怕无法控制我们的访客——包括德国外交官、前任驻北京大使雷蒙德·施派德尔博士和耶尔兰德博士,当然,还有奥利弗小姐和特雷姆利特。”

达格利什说:“目前我也没有权力阻止任何人离开,不过显然我不希望他们走。如果有谁离开了,他还是要接受问询,相比于留在岛上,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不便,也更容易引起公众的注意。”

梅科洛夫特说:“霍尔库姆小姐预约了星期一早上纽基镇的牙医。除此之外,汽艇会一直泊在港口。”

达格利什问:“你们怎么确保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登岛呢?”

“记忆中从来没有过。港口是海路唯一的安全登陆点。尽管没有安排值班人员,但是大宅子总有人进进出出,能够保证不间断的看守。你也看见了,海港的入口十分狭窄,两侧都设有光线感应器。如果夜间有船只进港,灯就会自动亮起。杰戈的别墅就在码头。他睡觉的时候从来不拉窗帘,灯一亮他就会立刻醒过来,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我想岛上是有两个地方可以在退潮的时候从近海渔船游上岸,但是倘若岛上没有同谋的话,我想象不出要怎样才能爬上悬崖,并且这要求双方都得是经验丰富的登山者才行。”

“岛上有谁擅长攀岩吗?”

梅科洛夫特不情愿地回答:“杰戈。他是一位有执业资格的攀岩教练,有时候,一些经他认可的访客可以跟他一起攀岩。如果你认为我们窝藏了一位不速之客的话,我认为你最好放弃这样的念头。这似乎是一个令人宽慰的想法,然而并不可行。”

如何登陆并不是唯一的问题。假使有人找到了上岸的途径并在岛上藏匿了一夜,然后将奥利弗引诱到灯塔,那么凶手一定也得知道灯塔没有上锁,以及从哪儿能够找到攀岩绳索。达格利什毫无怀疑假定的凶手就是岛上的某个人,但是关于上岛途径的问题还是会被提及。如果凶手被送上法庭的话,辩方肯定也会提出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