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筒帽的伊卡洛斯 1(第7/8页)

“还真进去了,这可太棒了!”御手洗兴奋地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后来呢?你在里面见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见到。里头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天花板上的荧光灯明晃晃的,一张巨大的绘画板竖在屋子中间,上面还有一幅没画完的画,可是到处都找不着赤松先生。左边的一扇窗户完全敞开着。”

“画还没画完,是吗?”

“是的。”

“画架上还放着绘画用的工具吗?”

“这些具体细节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总之,那时我跨前几步,跑到窗户前头一看,只能看见灰蒙蒙的夜空,赤松先生已经飞得不见踪影了。”

“哈哈,那么你随后又做了什么?”

“我把屋里都找遍了,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东西也没发现。所以那时我更加确信赤松先生已经从窗户飞走了。于是我把他的帽子放在床上,自己回家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御手洗交替着用食指和拇指按着额头,咂着舌头兴奋地说道。他的动作也引起了汤浅的注意。

“那么,你看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不,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看来你是对赤松先生从天上飞走这件事深信不疑了,对吧?”

“可以这么说……”

“没进门前,你在走廊上听到的赤松先生发出的声音,确实是从屋里传来的吗?”

“这件事千真万确,肯定错不了。屋里传出他的声音的同时,床板也发出一阵响声。这都是我亲耳听见的。”

“赤松先生不会偷偷躲在屋里的什么地方吧?”

“他为什么要偷偷躲起来呢?完全没有那个必要。我知道他的性格根本不是喜欢耍弄人或者拿别人开心的那一类,他没有理由躲着不想见我……”

“也许他躲起来只是为了吓唬你一下吧?”

“这根本不可能!你要是能和他见上一面,就知道这个人是何种性格了。他可不喜欢逗人开心,平时的态度特别认真,连句玩笑话也不会说。况且,房间里根本就藏不住人。”

“厕所和壁橱里总能藏得下一个人吧?”

“我进去时厕所的门已经敞开了,里面看得一清二楚,一个人影都没有。他的屋里也根本没有壁橱,那是一间空荡荡的大房子,有二十张榻榻米大,一处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不到。”

“那他的屋里连衣柜都没有,挂衣服不是非常不方便吗?”

“这对他根本算不上问题,因为他老是穿着同一身衣服。他的衬衣和内衣裤平常就随随便便地扔在屋角的纸箱中,没洗的和洗过的都放在那儿。”

“看来他的生活习惯和我们也差不多啊,石冈君。那么请你在纸上简单地画一幅赤松先生屋里的草图让我看看,行吗?”

“这没问题。”汤浅一边用笔飞快地在纸上画着,一边回答。

“靠走廊的这扇门在什么位置?”

“在房间靠中间的位置上,我手里正画着呢。”汤浅稍有点儿不耐烦地告诉他。

“那么,他床上的样子如何?被子是不是叠得整整齐齐?床单是铺开了,还是皱成一团?还有……”

“喂,御手洗,你别急着发问行不行?人家正画着呢。”

我忍无可忍地制止他,可是御手洗却对我完全视而不见,紧接着又问道:“床上到底怎么样?枕头也放得好好的吗?”

“不,床上乱七八糟的,完全是一塌糊涂。不仅是床上,平常那人的整个房间也一贯凌乱不堪,就像不把它弄成那样就不甘心似的。我偶尔上他那儿去动手帮他整理整理,他就对我发起火来。”

这时只见御手洗显出非常高兴的样子,用左手的手掌包住右拳,就像调酒师配制鸡尾酒那样,在面前翻来覆去地上下甩动着。

“看来艺术家们都是如此!这种心情我可是太理解了,就得这么做才对。石冈君,看来这件事不是听上几句就能漫不经心地放过去的,里面肯定有大文章。汤浅先生,房间的示意图画成这样我看已经很好了。你果然是干印刷工出身的,这图画得真棒。我想问问你,前天晚上之后,你又上赤松先生家里看过吗?”

“是的,我去过两回,是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也就是来你这儿的半路上。”

“是个什么样子呢?”

“这我可说不出来了,因为门上已经上了锁。”

“房东是找了把新锁换上的吗?”

“要说新换的倒也不是,只是在门的两边安上合页,用一把简单的挂锁从外头锁上,这样人就进不去了。这位房东本身就是开锁店的。”

“你再把它撞开不就能进去了吗?”

“别开玩笑了,房东本人就住在四楼。”

“那可就没办法了。”

“所以,我只能站在楼下的街边上,抬头朝窗户看上几眼,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觉得屋子里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