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57/88页)

“我会找时间问她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聪明的做法是继续观察,说不定她还会来这里藏什么东西。”

也就是采取佯装不知情的方针吧。接着,不知为何美影站在菜穗的立场,像是为她辩解似地说着:

“再者,为了她的名誉,我把话先说在前头,所谓的平等,只是在彼此的主观之下拉出的界线罢了,因此,我和她对‘平等’的看法要是不一样,你也不用太惊讶。”

“从敌对之心萌生友谊了吗?不过……如果在这监视的话,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或许可以试试看。只不过,如果今天你看到的只是菜穗在此暂时的藏匿,监视恐怕也是徒劳无功。而如果是她从这里回收了什么,也很难说他们下次还会不会使用这里。唯一有可能的只有她从这里拦截了什么,而被拦截的人根本没发现,以为东西还在这里的情形下,才有可能再来。”

“还真是低到会让人昏昏欲睡的几率哪!”

静马叹了一口气。

“不过刑警对这种徒劳倒是不厌其烦的唷。他们相信能从许多无用的小事中,累积出掌握真实的关键,因此他们总会使用这样的办案手法。”

“你竟然会称赞他们,真难得。”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美影的逆鳞,只见她用前所未见的严厉眼光瞪着静马说:

“你别忘了,父亲大人也曾是一位刑警。正因为他在背后为母亲做她做不到的事,母亲才得以在舞台上发光发热。想要看穿真理,需要搜集大量情报资料;在那当中找出的不合理,就会是解决事件的关键噢。就算我一个人能处理庞大的情报量,但光靠自己想搜集到如此庞大的情报,还是有物理上的极限在。”

“换句话说,你是要我这个助手去监视对吧?”

“我可没强迫你做什么唷。毕竟你只是个临时的见习助手,而且至今尚未洗脱罪嫌;要是让你潜入这种地方却被发现,恐怕马上就会被逮捕了吧!”

从她的语气中,静马实在无法分辨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话。

“到时候你不会替我作证吗?”

“那些人也不是完全的信任我啊,我不认为他们会全盘接受我说的话。”

也就是说,万一出事,她是不会积极去为静马争取些什么的……

“那还是算了。”

静马放弃地说。

“放弃是对的。我们回去吧。”

令人又爱又恨的脸上看不出情感变化,美影拍拍裤子上的污垢,转身往回走。

*

当天晚上,静马躲进了那棵巨大的杉树后方。美影那番话让他心里产生了疙瘩。虽然正如她所说,就算埋伏在此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可是,还是有可能发生些什么,搞不好菜穗会再来这里放置些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静马完全是赌一口气。

(虽然不至于期望能为美影做出什么贡献,但至少希望她知道我是个有用的人。)

即使穿着羽绒外套、蜷缩着身子,还是冷得不得了。有什么冰冷的物体滴滴答答地落在脸上,静马起初以为是雨,但从接触肌肤的触感,很快就发现那不是雨滴。用手抹下来一看,是雪。

下初雪了……竟然在这种时候。

冰冷的雪令静马冷静下来。

仔细想想,要是来这里的是杀人凶手,自己一旦被发现,可能就会当场被杀掉吧。就算想逃,对环境的熟悉度当然也比不过对方。在这种山路上,应该马上就会被追上吧!

打了一个冷颤,静马不由得自嘲地笑了。

自己明明是打算随着初雪而死的,现在却不由得害怕起来。其实静马倒也不是想推翻自杀的念头,只是不想死在这样的状况下;至少死的时间、死的方式,总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吧!

雪下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停了。一直目不转睛监视着的静马身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寒气隔着外套不断渗进来。

“冻死”。这个字眼闪进静马脑内。

比起被凶手惨杀或许好一点。只是,那样能死得多轻松?记得三年前因为夏季感冒而住院时,发高烧带来的头痛和身体的沉重感,实在是痛苦得叫人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还是会像电视上演的雪山场景,逐渐睡去之后,什么痛苦都没有的死去?

不试试看是不会知道的,试了就算后悔也于事无补。要就干脆彻底地死去,这是很重要的。尽管连自己都觉得要求过多,可是至少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就允许自己任性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