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合作(第14/21页)

“五点五十左右,是昨天他闯入十六号院的大致时间。”

“也好,出事总比等死强。你能运用自己天才分析能力的时间不多了,抓紧吧。”

“现在不是做犯罪心理画像的时候,我们需要切实可行的方向!”袁适的务实吓了我一跳,“我都不知道该去哪个现场守着,这里还是中德大厦?”

我看看手,跳下床,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找了根笔:“把你的号再给我一遍,我洗手不小心洗掉了。”

不耐烦地叹息之后,他还是念出号码,并且又向我确认了一遍。

“老实说,我发现,其实你有种很特殊的天赋。”我把记好的纸条塞进兜里,“大概足以用来解释你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准确率。”

“什么?”

“没什么。”其实我是盼着他能胡分析一通,最后阴差阳错地成为正确答案,不过眼下时间还是很紧迫的,“保证电话开着,我一会儿打给你。先这样吧,我收线了。”

洗漱后来到东屋的客厅,老何已经在吃饭了。桌上花花绿绿摆着好几样菜,闻起来非常有食欲,但我却并不想吃。“嫂子呢?”

“小姨子家里出了点儿事,她去幼儿园帮接一下孩子。赶紧吃吧,都凉了。”老何头也不抬地用筷子指了下盛好的饭。

我毕恭毕敬地坐下,把碗推到一边,动作很轻,但相信足以引起老何的注意。他还是没抬头,自顾自地进餐。

“我说……”

“食不言寝不语。要说什么吃完饭再说。”

“这是彬说过的吧。”

“孔圣人说的,多念念书吧。”

“你是打算被我唠叨一顿饭还是等我说完再吃?”

老何没答理我,又拨拉了两口之后,还是放下了碗筷。他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满脸的疲惫——印象中,他被捆在尸检台边上四十多个小时下来都不曾这样疲惫过。

“没休息好?”

“嗯。”

“怎么了?”

“你说呢?”

“你漏了。”

“嗯。”

“不是漏查,是漏报。”

老何未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顾帆身上没有防卫性伤口不是什么惊天大发现,至少还不能帮我们直接指明彬的所在。你漏报,充其量就是拖拖时间。”

“爱怎么说怎么说吧。”他拿起筷子,表示谈话已经结束了。

“至少到现在你都没否认。”

“去检举我吧。”

我有些生气:“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么?”

“不。”老何的态度令我难过不已,“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

他把嘴里的那口东西慢慢咀嚼了很久,终于还是抬起头,问:“一定要把他置于死地?”

我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某一拨儿人找到。我只希望能在所有人之前先见到他。”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我相信你。”

“那你想问什么?”

“你的另一个老相识。”我探身向前,两肘支在桌子上,“陈娟。”

“彬的女人,我不熟。你该去查访她的家属和同学。”

“一女得道,鸡犬升天——她举家都移民国外了,查个毛啊。至于那些同学,时隔这么多年,现在都忙着离婚搞破鞋或者托人送孩子上个重点学校什么的。我不认为他们还有什么询问价值。”

“她本身只是个原因,算不上什么线索。”

“但我想知道彬是不是真的为了她在杀人。”

老何垂目思考了一下:“事到今日,有区别么?”

“也许吧……”我掏出烟,看到老何指了指炉子边的火柴,“你、小杨、彤哥、时天、黄锋、顾帆……没准儿还有我老婆和工作室的那群孩子,哦对,甚至包括那个叫马莉的修女,甭管是什么立场身份,几乎所有人都在直接或间接地排斥我,帮助彬。最不可理喻的是,你们并非不相信他在到处杀人,却宁愿选择用‘他这样做一定事出有因’或是‘他杀的那些人一定有该死的理由’当借口来纵容事态发展下去。老何,这么多年的兄弟,你来告诉我,什么理由可以允许一个人扮演上帝去随意处置生命?”

“必须承认,他没杀过无辜者。”

“什么算无辜者?”我竭力克制住拍案的冲动,“从一个小学生口袋里劫两块钱就该去死?”

老何沉默了,毕竟这是纯粹的滥杀行径。

我把烟放下,做了个深呼吸以缓解血压,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彬是单纯地为陈娟报仇,只不过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或防止暴露身份,不得不铲除一些障碍……但真是这样么?那三个小伙子就不说了,除非陈娟小时候也被逼吹过喇叭,否则张明坤与彬的复仇行动完全无关——别跟我提那条‘圣河’有什么破逼纪念意义!不错,王睿是该死,但绝对轮不到他下手。他可以巧妙地引导警方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嫌犯身上,你我都知道他最擅长这个;就算不巧撞上了,以他的身手,制服王睿扭送到支队轻而易举,事后也不难解释,还有可能受个表彰得个锦旗什么的,何必搞得像屠宰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