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宝贝的华尔兹(第15/16页)

“我叫松冈未佐子。这五年来,我每天都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的,深怕真相哪天会被人发现。现在我决定了。那天晚上,把利洋先生推下阶梯的,是我。”

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南条大叔的侧脸。只见他原本困惑的表情先是转为惊讶,接着又在视线落到她的大肚子上时转为同情。南条大叔问道:

“我听不大懂。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明白吧。”

这回站在后面的晴美走了出来。也许她是刚去神社参拜回来吧,她身上依然穿着过时的套装,而上身还披了一件不起眼的黑色大衣。我向她摇头示意,但面露微笑的晴美完全拒绝了我的好意。她向南条微一侧身,坚定地说道:

“那晚,是我向阿利坦承提出想和他分手。我一直不敢让爸爸知道,其实阿利在家里是十分粗暴的。我成天挨他暴打,身上的瘀青一整年都没消过。即使如此,我还是碍于恐惧不敢和他分手,直到遇见了一个真正让我心仪的男人。”

南条显然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他那半白的平头几乎垂到了地砖上,嘴朝地面吐出了一句:

“那个男人就是志浩吗?”

两眼望向前方的晴美此时已是泪眼婆娑,大滴的泪珠滑过黑色大衣,一滴滴落到了露台上。

“是的,就是志浩。志浩愿意聆听我倾诉一切痛楚,待我也是温柔体贴,就是到今天,他也从没出手打过我。如果换在五年前,任何一个不殴打我的男人,在我的眼里就算是够温柔的了。”

南条坐正身子,认真地朝晴美一低头,道:

“原来是这样,真是对不起,我为我家那不孝子糟蹋你的行……”

话还未说完,突然大叔抬起头,用一种惶恐的眼神问道:

“不过,明洋是利洋的亲骨肉吗?”

对于这个问题,泣不成声的晴美已经答不出半句话来,她只能拼命摇头。看来南条大叔已经完全明白了,只见蜷起身子来的他,身影似乎显得更渺小了。

“明洋他……明洋他真的不是我的孙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受此重大打击的大叔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伤感的情绪,转过头来以温和的口吻问道:

“那么,这位小姐又为什么要把阿利推下去呢?”

末佐子看起来比什么都冷静,显然,她在来这以前已经下了相当大的决心,她已经把一切都豁出去了,也许,在场的众人中就数她最冷静了。她静静地说道:

“我们说的,只是我们所看到的,也许这些说法会有些片面……”

依旧端坐着的南条大叔对于她的观点似乎也有些同意,便微微点了个头。未佐子见大叔点头,便继续说道:

“那晚,即将结婚的我和我先生刚约完会,正前往出租车停靠处准备叫车回家。当时我们俩站在这露台上聊天,就这这时,一个满脸凶相的人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我先生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对方什么话也没说,就开始朝我先生一阵痛打,我试图劝阻,他却使劲把我推开,一拳又一拳地把我先生打得倒地哀号。我想呼喊旁边的人救我们,可是周围却不见半个人影。无奈之下,我只好使劲撞向他。真的,当时我根本没想要害死他,我只是想把这残暴的男人从我先生身边撞开,不要把我先生打死了。”

南条朝末佐子身旁的那个男人看去,朝他问道:

“她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不是你撞的吗?”

那男人一身上班族打扮,他默默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正在旁边以手绢拭泪的晴美这下开口说道:

“当时我并没有看到阿利被撞开,但是的确听到可怜的求救声。由于我一心希望凶手不要被抓到,因此从没告诉过任何人我看到了未佐子小姐的长相。”

未佐子弯下高挑的身子,在南条大叔面前跪了下去低头致歉,那满脸泪水的头颅低得简直就要撞到露台地板。

她语气中再着哭腔说道:

“大叔,我好几次本打算去自首的,但当时正好在准备应征工作的考试,同时也不想连累我先生。当时我们两家已经订好婚约,准备一有工作就让我们俩完婚。对不起,我只顾着考虑我自己的利益,更对不起的是,这五年来一直没有勇敢地当面向您谢罪。求求您,原谅我吧。”

说完未佐子已是泣不成声。这时她先生亦走到她身旁跪下,默默地搂着妻子的肩膀,夫妇俩一起向大叔磕起头来。她先生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

“大叔,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或许很无理。但下个月五号就是孩子的预产期,因此,求求您再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毕竟如果孩子在拘留所中来到人世,对没有罪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请您让未佐子生下这个孩子,然后让孩子度最需要母亲的那段时间,然后我们就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