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宝贝的华尔兹(第13/16页)

横山礼一郎署长小的时候是我的好朋友,但人家发展得很好,一路往上念,直到东大法学部毕业,进入警视厅后也是飞黄腾达。所以他现在跟我在一起喝酒时从来不要我掏钱。电话终于接通了,这位年过三十的年轻署长用一种下班后的悠闲语调说道:

“是阿诚呀。是不是又想找我喝酒去啊,告诉你,今晚甭想了,因为我得跟一个美赛天仙的司法研修生去幽会!”

经历了那一场感情折磨,我已经没力气了,所以不理会他的玩笑,而是直接跟他说道:

“拜托帮个忙,给我在旧资料里查一个人,只要五分钟就可以了。”

礼一郎立即严肃起来,看来他立磨公园。对我来说变脸的速度不亚于池袋黑社会老大啊,他问道:

“是哪桩案子?”

“五年前发生在艺术剧场面的那桩凶杀案。我想知道那个第一目击证人说了些什么。”

署长装作很不爽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你怎么尽插手这些麻烦事?好吧,待会我给你打电话。”

电话挂断,我竟有种想哭的感觉,原来我的世界里,对好坏区分得很清晰,但是现在,我居然再也分不清楚了。

我是一个过路者,但现在却出现了两个背负着难以承受的秘密的女人,和一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那我该怎么做呢,既不能毁了他们的生活,又想要让事件完满解决。

我该怎么做?

此刻我的头顶已是一片热闹的霓虹灯光,但坐在铁管长凳上的我心中却感觉很冷,我想要是被哪个行人见到我,一定会以为这是新起的一尊新的公共雕塑吧。

二十分钟后,我接到了礼一郎打来的电话。

“喂,现然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啊,你这件事搞得我约会要迟到,要是这个码子我没搞到手的话,到时我就有你好看。”

“知道啦,下次我请客好了。”

“咦,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显得无精打采的?阿诚,你怎么了?”

唉,悲伤啊,现在的我已经是面目全非了。除了身体上才被四个上野的街头混混围殴,今天心理上又白白接到两个女人送出的沉重得难以承受的秘密。所以简直可以说,我身心的创伤都已经超越忍耐极限了。

礼一郎见我这边沉默,以为没什么事,便开始向我宣读起他找到的资料来:

“那你就听着吧。第一目击证人是上田晴美,那年二十一岁,是死者南条利洋的未婚妻。她当时的证言说,当时她在死者倒地的剧场后方台阶一带,看到一对年轻男女急促促地逃离现场。两个人都是大学生打扮,男子身高约一米七五左右,女子个子也很高挑,约有一米七〇左右。好了,资料上就写了这么多,够了吧?是不是查到什么和凶手有关的线索了?”

听完“女子个子也很高挑”,我的耳朵就已经听不进礼一郎后面的话了。一下子,我满脑子都是那个身穿白大衣的女人,没错,她的身高的确差不多有一米七〇。

见话筒里的噪音停了下来,我便知道礼一郎已经说完了,我想也没想就回道: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那就祝你约会愉快。拜拜!”

那位相貌堂堂的池袋警察署署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我已没心思理会了,挂断电话,我就动作呆滞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像个木头人般走回家去。

隔天是一年里的最后一天。因为是新年的关系,所有老百姓花钱都很大方,所以我家的水果行生意好得不得了,搞得我恨不得再生出一副手脚来。当然,在这个时候跟老妈说出去一趟是根本不现实的,所以我终日无法脱身。

但我也不能因为这点生意就不顾阿利的案子啊,所以我瞅空花了一点点时间打了个电话给南条大叔,约好在露台碰面。

打完给南条大叔的电话,我想了想,便觉得有必要再打个电话给晴美。因为有的事情必须跟她交待一下。电话里我告诉她我将和明洋的爷爷碰头,但她不必担心。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儿子正在高唱《坐火车》之类的儿童歌曲。晴美显然没有明白我说要她不必担心的意思,便问道:

“为什么说要我不必担心?”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抵不上诚实的回答来得简单有效,于是我就老实地回答道:

“也许都是我爱管闲事惹的祸吧,把原本不该打开的箱子给掀开了。所以,南条大叔那边让我用一个合适的方法妥善交代吧。从今以后也请跟以前一样让明洋好好当个爷爷的乖孙子。”

晴美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了好一会儿。《坐火车》的歌曲都已经唱到第二遍了,直到这时,她才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