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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美欲言又止,视线在四周游移。特别是在注意到十字架后,疲惫的表情更蒙上了一层阴影。白丘耳聪目明地说:“没关系,什么事都可以讲。主会赦免你的。”

现在才说这种牧师该讲的话,已经不适合了。降旗在心里苦笑,但朱美似乎完全听进去了。“啊,我觉得不应该在这种地地方,并且还跟牧师说这种事,可是……”

她还在犹豫,降旗可以想象。

“接着……淫秽的记忆苏醒了。”朱美低着头,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说。

——问题是有多淫秽。

降旗想质问,但放弃了。

“那个,跟不认识的男人的……愚蠢行为。”

朱美再度欲言又止,似乎是比杀人的告白更难以启齿的事。降旗非常能理解那种心情,那并非随随便便就可以说得出口。“你不记得做过那种事,是吗?”

“当然。”

朱美第一次把头抬起来。一脸教人无法弃之不顾的,无依无靠的表情。穿着十分正式的和服,却没有盘发,那格格不入的地方,与其说是摩登,不如说是性感。降旗的心情变得有些酸酸甜甜的。

“在我的人生里,没有可植入那种体验的缝隙。虽然如此……”

那个……

“那个,淫秽的梦……”降旗打算问,有多真实?

“那,不是在梦里见到的。”

“咦?”

降旗突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但你刚刚说,是梦。”

“那个……是我没说清楚。刚开始时,意识急剧消退——说是梦,不如说是……那叫白日梦吗?那种感觉。因此,我想可能是以前就在梦里见过跟那个一样的东西——所以,我以为这是梦里所见,是想起了那个吧,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有可能不是梦吗?”

降旗询问,但朱美否定了。“不,我想,实际上也在梦时见过,我虽然这么想,但是,梦和现实,到底那一个先,我已经无法分辩。所以那个,我只说,觉得好像在梦里也见过。如果不那么想——真是我的脑袋构造无法理解的事。”

“什么意思?”

“淫秽的记忆不可能出现在梦里。”朱美说。

“不太懂你的意思。”

“就是啊,不会在睡觉时或失去意识时看到。那几乎都在醒着的时候,正确地说,就是突然只有记忆被掉包了。”

掉包?

多重人格症……吗?

叫做朱美的女人的病根,更深了吗?

“我不太懂。”白丘插嘴。

白丘是无法了解的吧。

所谓掉包,是说别的人格——愚蠢、消极、容易积怨的淫秽女人——夺走了朱美的意识吗?

由于某种障碍,失去自我同一性,便是多重人格。多重人格有继时性的,也有同时性的,继时性的状况是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互相不认识。同时性的状况则是以第一人格为主,其中萌生第二人格。在此情况下,多半也失去了自我的主动性,形成第一人格被第二人格操控的状态。

所谓附身——这正是所谓精神异常的状态。

降旗所想的是后者。但也有可能是前者。

——这样的话,不。

降旗问,不能不问。“你的意识是在那个‘别的女人’的记忆再度复苏时断掉的吗?还是平行,你的意识也还留着?”

“那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不知道,所以意识是连续吧。只有记忆,在不知不觉间被掉包,然后又回来的感觉。”

“你的意识没有中断吗?”

“刚开始,作那个白日梦的时候,算中断吗?很快地置换,又突然回来的感觉,但是最近已经融合成一体的感觉了。朦朦肱肱地,连续着。”

“流畅地置换吗?”

“是叫置换吗?……不,没有置换,掉包的只有过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