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盏茶•红绫烬(第9/27页)

南信子万万没想到,从前他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都置之不理,而这一次他竟然敢正面挑衅自己,她一把甩开何凌苍的手,怒气冲天道:“你说我不讲道理?你说我不讲道理?”说了两遍,也说不出其他反驳的话,又羞又急道,“你才不讲道理,你才丧心病狂,你住的那条街都不讲道理都丧心病狂!”

南树知道姐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两人中间,对何凌苍道:“都是我不好,不该连累你。”一转身又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他讨论试题让你等那么久,也不该顶嘴,我就是看见那匕首有些害怕了,姐姐你不要生气了。”

围观的同窗们立即配合地说道——

“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信子你不要计较。”

“男人都是热血的,不如你们女人细腻,信子你多担待些。”

“何凌苍定是刚刚考完脑子糊涂,信子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信子我家马车内刚换了新的波斯毯,今儿坐我车送你回去。”

…………

南信子瞪着何凌苍,何凌苍也看着她,众人的劝阻对这两人没有什么作用。直到何凌苍移开了目光,南信子觉得他终于怕了,这才满意地舒了一口气,转身下了台阶,谁知身后飘来了何凌苍轻描淡写却带着笑意的声音:“南府与我家,似乎是在一条街上。”

…………

从懵懂的稚童一路成长成青葱的少年,与之伴随着的是性别意识的觉醒,南信子的存在就愈发独特起来,而户部侍郎之子黄云天对她的好感愈发明显,并且成为这一期同窗毕业后每每聚会都会拿出来讲的一段往事。

南信子与黄云天很聊得来,相处一直非常愉快,除了两人对诗词歌赋都一窍不通外,性格上十分相似,打马球配合起来也十分默契,是公认的金牌搭档。黄云天对南信子的表白,是在打败了天玄书院获得一年一度的马球冠军的庆功宴上。

黄云天在家中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邀请了所有同窗。那是夏末傍晚,南信子换上了浅绿色的及地襦裙,白色的披帛,白皙的皮肤让整个人显得格外清爽干净。她与南树一同到了黄府,与同窗们打了招呼,同窗们对她难得穿得如此女人表示了称赞,当然这样称赞的人中,并不包括早她一点点到的何凌苍。

何凌苍穿着一件藕色的长衫,身后的天一半是火烧的云,侧身看了看南信子,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明眸皓齿好漂亮的一个少年。

南信子愣住了。

自打那次雨后学堂的争执后,她也停止了捉弄他,两人形同陌路很久了。这一回何凌苍冲南信子笑了笑,让南信子觉得有些蒙,脸微微有些发烫,本着自己也是讲道理的人,于是回以莞尔一笑。何凌苍抬脚便向她走来,让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格外厉害。

“那日的棋局,你可解开了?”何凌苍的声音和煦又动听,可惜从头到尾都不是冲着南信子,而是冲着南信子身后的南树。

南树上前一步越过了南信子,接话道:“何大哥,我还是没有想出破解的法子,今日宴会结束后,再战一番?”

“你要战,便战就是了。”何凌苍笑道,他的声音让人很舒坦。

被南树挡住的南信子脸上羞得正浓,闷哼了一声,正要出言挑衅,不想耳边响起了一个软软的女声:“苍哥哥,这位就是你的好朋友南树吗?”

南信子对这声娇滴滴的“苍哥哥”本能地扯了扯嘴角,不由得注意了一下来人。那女子长得和她的声音一样,娇滴滴的,穿着粉色的衣衫,跟在何凌苍的身后,露出了半张脸,对南树怯怯地笑了笑。南信子内心冷哼了一声,结果见南树正要作揖答话,怒其不争地上前给了他一脚,南树“嗷”地叫了一声,回头正要和她理论,发现南信子已扬长而去了。

众人在宴席上就座后,黄云天端起酒樽道:“明年的冠军,还是我们的!”同窗们大笑着应和,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南信子身上,语速微微有些快:“所有的队员中,我最要感谢的是信子,与你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信子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众人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信子,谢谢你,不但走进了长安书院,也走进了我的生命。”

南信子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毕竟这年岁也懵懂地知道了一些,这番深情款款的话怕是黄云天想了很久的。她心里莫名不喜,站了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不就是打了几场马球吗,我怎么就走进你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