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花朝(第8/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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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璃说道:“那些将军们也这样说,他们说得气愤,只是镇西军大营就在江对岸,如今节度使又不省人事,真要打起来,只怕胜负难料,想必也正是因为如此,崔琳才一力约束,不令各部出城接战。”

寇渚道:“公子,当此非常之时,必要行非常之事。”

崔璃哦了一声,不由得看了寇渚一眼,说道:“如何行非常之事?”

寇渚说道:“节度使既不能苏醒,这毒又难解,只怕再拖些时日,节度使万一不治,崔琳占了天时地利,又是名正言顺的少主,咱们只有兵出险着,方可有一争之地。”

崔璃心里深以为然,他其实是崔倚唯一嫡亲弟弟崔偌的儿子,崔偌素乏军事之才,偏崔倚又是一代名将,国朝三杰,两厢一衬,难免显得十分平庸,崔偌虽然资质平庸,但早早就娶亲生子,一口气生了七八个孩子,人丁兴旺,崔倚成婚后一直无子,崔偌数次想将自己的次子崔瑭过继给崔倚,崔倚一直没答应,后来崔倚夫人贺氏终于生下崔琳,此事自然作罢,而崔璃是崔偌幼子,与崔琳年岁相仿,崔家的族规,男丁九岁就要去军伍中操练,所以崔璃是与崔琳同年进的定胜军,后来又都在崔倚帐前,自然熟稔些,后来崔偌中伏战死,崔倚自然对这个亲侄子有几分怜爱,崔璃别的本事没有,隐忍藏拙却是会的,尤其近年来,他见崔琳病弱,未免有些活络心思,但他知道崔倚厉害,这位堂弟也非等闲人物,所以一直未曾轻举妄动,但眼下这情形,若是再不动,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等到了当晚,崔璃便私下设宴,邀约素日与自己交情不错的几位将军,因是私宴,众人说话也无甚拘束,说到崔倚中毒之事,众人自是唏嘘,提到江对岸的秦王,不免人人咬牙切齿,崔璃见众人如此,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今日我去都护府探伯父的病,却看到许多办喜事的家什,这是为何?难道是要冲一冲?”

一名叫作张?的将军不由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可不是要办喜事,这事,公子办得有些糊涂。”众人本来就有了几分酒意,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原来崔琳真的有意此时成亲,而且压根就没选中什么名门淑女,而是要娶何校尉。

“什么?何校尉?”崔璃不由吃了一惊,问:“就是那个锦囊女何氏?”

“除了她,还有哪个何校尉。”一名将军满腹牢骚:“何氏也不是不好,她一直都在公子身边,咱们都知道她是个难得的,也没有什么女娘的娇气,偏节度使病得这样,公子却急着要办婚事,虽然民间有冲喜一说,但这事,不妥。”

“我听说,还有一桩事,公子此时急着办婚事,倒也不是为了冲喜。”另一名将军压低了喉咙,说道:“听说这次秦王行刺节度使,公子原本带人围住了他,结果何氏出来,放走了秦王。”

席间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桩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张?急问:“此事当真?”

“怎么不真?”那将军声音压得更低了:“当时节度使出事之后,好些人都在堂中看着呐。”当下说了两个人的名字,说道:“这都是我过命交情的兄弟,他们说的,我能不信?”

张?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话,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直憋得满脸通红,最后“嗐”了一声,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将那一碗酒都喝了,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璃公子,要不你去劝劝公子?”张?转头看着崔璃,黝黑的脸上满是期待。

崔璃本来想摇头,但不知为何,他忽然改了主意,也叹了口气,说道:“诸位也知道,我这位堂弟,从小就极有主意,除了节度使,他又听得进谁劝他?不过当此非常之时,我一定勉力一试。”

众人见他答允,都纷纷举起酒碗来,又敬了他一碗酒。

毕竟惦记第二日点卯,还没等起更,众人就散了,崔璃饮得总有四五分醉意,他在长州临时的下处距离都护府不远,刚睡下不久,忽然听到熟悉的“咚咚咚”连声,正是军中的羯鼓,他虽然饮了酒,但毕竟自幼就在军中,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就惊醒了,一骨碌从床榻上翻下来,匆匆忙忙穿了靴子,也来不及擐甲,只慌里慌张穿好了外裳就出了屋子,亲兵早就将马牵了出来,他认镫上马,被夜风一吹,顿时清醒了许多,心想伯父中毒未醒,这三更半夜,不知为何突然擂鼓聚将,难道是伯父竟……竟出了什么事吗?

待行到半路,才知道原来是镇西军趁夜突袭,幸好被城上守军发现,镇西军自是悍勇,定胜军借着城墙,居高临下而战,攻守争夺极是激烈,崔琳已经亲自至城楼督战,崔璃听说如此,忙掉转马头,到了城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