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密歇根州,1999年8、9月(第4/8页)

他没有逼我。

“麦可……老实告诉我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我想了几秒,最后只能这样写:“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我这样是要保护你。

“鬼扯!该不会是犯法的事吧?”

这我得好好想一下。

差不多了。

“差不多?你是什么意思?”

以后我一定会告诉你,我保证,我会尽早告诉你的。

“好,不管你在做什么,就是因为有你,所以那些人才没再来找我爸,对不对?”

我点点头。

“所以他才让我回家。”

我再度点头。

艾米莉亚拿走我手上的记事本。

“我怎么没料到呢?一定是太生气了,气他害我们得这样到处跑。我更气你这样,乖乖照着他愚蠢的计划走。”

艾米莉亚站起来,把记事本摆回桌上,接着就站在原地看着我。

“我也很气我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分分秒秒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艾米莉亚伸出右手摸我的左脸。

“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我倒是有个点子,于是我也伸手一拉,把她拉到床上跟我躺在一起,直接做给她看。



我去城西废料场学开箱术的事情一直是个秘密,没让艾米莉亚知道。连现在鬼老大走了,只剩我一个,我也不想让她知道。这里只有我和保险箱,我和鬼老大的“小姐们”。感觉起来,好像是我出轨,背叛艾米莉亚,跟这八个情妇厮混。

我后来就没再见到班克斯了。他也没有来店里,若不是不再监视我了,就是躲起来我没发现,我还小心提防了一阵子。后来我真的仔细看了这家店,用的是鬼老大给我的钥匙。进去以后,满地垃圾,在黑暗里跌跌撞撞,在后面绕了好一阵子,那天我老是觉得听到脚步声。

夏天的最后几日过去了,该回学校上课。我现在已经升上高三,艾米莉亚是雷克兰中学的三年级学生,柴科老兄也是。所以开学那天很难挨,葛里芬已经去威斯康星州了,连我的美术老师都走了,听说是请病假,好像是患了某种倦怠症,天晓得会请假请到什么时候。所以来了个代课老师,一个六十多岁的嬉皮,留着一头长发,头发都白了。他说自己偏好立体艺术,说那比“平面艺术”好多了。

今年看来是很难熬了。

等我下午回到家,脱下安全帽放在座位上,风声和引擎声还在我耳朵里嗡嗡作响,差点就没听到呼叫器的声音。

打开坐垫,从置物箱拿出那个盒子,打开盖子翻找,想看看是哪个响了,结果是红色的那一个。

当时我只想飘到公园去,直接到河边,把整个盒子丢进河里,看着盒子被河水冲走。我当时只这么想。

最后我还是进了家门去打电话,有人接听,我听过那个声音,他没打招呼,也没报上身份,更没问我要做什么。他直接给了我一个位于波比安街的地址,那是在市中心,说十一点要到,就是今晚。他说到了就去敲后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那天晚上我跟艾米莉亚见面了。我们一起吃晚餐,纪念回学校上课的第一天。艾米莉亚告诉我,说她讨厌待在雷克兰,特别是现在,知道我人是在米尔佛德,就在城的另一头。我一直看表,因为很清楚待会儿十一点我还有地方要去。离开她家的时候刚过十点……其实她一定明白有事情不对劲。我没办法不向她坦白,如果那时候没隐瞒,以后也不会,结果她却没逼我。

车子骑过格兰特河,经过西区,这里家家户户一片漆黑,一直来到底特律市中心。我来到格兰特圆环公园,这里就像是车轮的轴心,底特律市中心每条路都像轮辐,条条大路都在这里汇聚。走到波比安街的时候大概是十点半。

结果那个地址是在希腊区,还是一家餐厅。那年底特律才刚开始有大型赌场,这餐厅看起来生意很好,我把车子骑进停车场停好,走到后门,经过垃圾桶和空的板条箱。后门是一座巨大沉重的铁门,就像那种卖酒小店的门。我伸手敲门。

几秒钟过去,门才打开。厨房里的光线很亮,流泻到外头的黑夜里,也投射出一道黑影。门口那个家伙,现在瞪着我看。那个人很高大,还穿着围裙,一条皮带在腰间固定住。

“进来吧!”他领着我来到厨房,里面烤架前面还有另一个人,也穿了一样的围裙在挥汗煮饭。带我那个人打开食品室的门,站到一边让我进去。我看到里面已经有三个人,食品室里面东西摆得满满的,落地架上都是食物,罐头番茄、橄榄、腌甜椒,还有陈年黑醋和食用油,开餐厅要用到的杂货通通都有。我一走进去,马上就认出这三个人,当下的直觉反应是想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