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密歇根州,1999年8、9月(第2/8页)

“对方人太多,立刻收手。你会问,到底多少是太多?这要看情况:一般的案子,或许再加上警报系统、把风的、开车的,算一算大概只要四五个人。所以要是看到对方来了一大票,十几个人搞不清楚状况,像是带朋友出去郊游一样,那就要赶快收手。这明明就是一片混乱啊,你说对吧?干吗要多出一群混账碍事挡路?人多嘴也杂,况且,这样分到的就更少了。这种差事谁要啊?当然抽手不干啊!”

我继续坐在他面前听课,两手乖乖地摆在膝盖上,坐得开始发麻。

“你知道吗,还有一件事——绝对不带枪。除非有紧急情况,否则你连碰都别碰。懂不懂?”

我点头,这一点我完全赞同。

“带枪不是你的事,你的工作只有开保险箱,其他都不管。去那房间就是要开箱,只有那件事要忙。就像产房的医生一样,懂吗?产房里一堆护士忙手忙脚地打杂,等孩子要生了,也只有在那一刻,才会叫医生来。医生来了,孩子接生了,皆大欢喜。之后医生就走了,回去休息室什么的。医生的样子就是高高在上,他的时间比任何人的都值钱,医生自己很清楚,其他人也知道。医生只有一个,其他人都是屎蛋。”

坐在绿色的遮阳棚下面很热,这一天是八月底,就是那种热到受不了的天气,好像气温没接到通知,不晓得夏天已经快过去了。

“小鬼,记住这一点——你是艺术家,不是工匠。所以有才华的人可以耍大牌,他们也很了解这一点。要是你不这样,人家还会以为你有问题,说不定就不干了。本来是要找个艺术家来开箱子,却来了个臭皮匠,干脆回家算了。你说对吧?”

鬼老大把椅子往我的方向靠。

“我们这些人所剩不多了。”他说,“事情很简单,没有你,他们虽然进得去,可是得把保险箱搬出来,天晓得还会干吗。你也自己看过他们把箱子毁掉那副德行。没有你的话,这只是拆箱大队而已。所以筹码在你手里,你是老大,懂了吧?这点一定要记得。”

他今天看起来好像特别累,又白又苍老,似乎精疲力竭。我不禁纳闷这到底是开箱专家的职业病,还是因为他接下来要讲的话。

“给你看看这里有什么。”鬼老大从地上拿起一个鞋盒摆在腿上,“这很重要,要专心听好。”

鬼老大打开鞋盒,掏出一个呼叫器。

“你知道这是什么对吧?有人要找你的时候,就会拨一个特别的号码,呼叫器就会响。他们的电话都储存在里面,看到这个荧幕了没?就是这个号码。这也有记忆的功能,要是不小心错过了,可以回头找来电号码。”

鬼老大按下记忆键示范给我看。

“他们留的通常是很安全的号码,不会被窃听。可能是公共电话也说不定,或是某种限时的装置,反正一定不会被查到就对了。反正它只要响了,看到电话号码,就打回去。”

我等着他自己领悟问题的症结,随后他对我露出难得的微笑,摇摇头。

“好啦!我知道啦,大牌!我知道你不打电话。别担心,这些人需要你,就会知道你打过去不会讲话,只负责听。如果办不到……那你就知道可以跟谁说再见了,连家门都不必踏出去。”

鬼老大放下呼叫器,拿出另一个。

“你看,全部都有颜色,记得要顾好。绿色这个……说不定两年都没响过了,真不知道干吗还留着?”

鬼老大把呼叫器放回去,拿了另外一个。

“蓝色的……不常打来,大概一年一次吧!或一年两次左右。这些人多半是东岸来的,都是职业级的,所以打来的时候其实不必担心,合作一定没问题。这样懂吧?”

然后摆回去又拿了一个。

“好了,黄色的,这个会响。问题是,永远猜不到打来的人是谁,也不确定电话是哪里来的,从墨西哥来的也有可能。所以我才用黄色,就是电话簿黄页的黄色,表示谁都可能拿到这个号码。还有,这也是黄灯的黄色,意思就是要停、看、听。这样懂了吧?”

他的手再度探进盒子里,拿出另一个摇了几下。

“白色的。”鬼老大说,“从来都不是问题。这些家伙很有钱,他们自己就是专门搞钱的。通常都在西岸比较多,我得老实说,这些人比较不守行规、不按牌理出牌。不管他们要什么,缺点是动作比较慢,布局很久,可能几天都见不到人,但是他们很清楚要找的人是你,也会耐心等你去。如果响了你就去,我刚才说了,这些人很干脆,合作愉快。”

鬼老大把呼叫器摆回去,又拿了另一个。这个他很小心拿,好像这个呼叫器有毒,还是会把其他的搞坏似的,鬼老大把椅子往我的方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