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案(第11/17页)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脚印?”方骥哂笑道。

“当然,我们在祝敏收藏玉马的药庐间发现了踩着黑紫色泥土的脚印,山英小馆里是没有这种土的,只有小馆外种着玉冠花的小花园里才有,当夜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过小馆,只有那个叫阿瑗的小子被祝敏派去折一枝在夜间盛开的紫色玉冠花。”李修道,“还有,那只玉马被祝敏藏在药庐,小馆中的仆人、侍童和宾客都不知道,只是几天前祝敏藏玉时,被在药庐捣药的阿瑗撞了个正着,也怪祝敏太信任他,没有将玉马另藏他处。”

方骥连连摇头,顺手从皮包里拿出两张照片:“我想你们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是什……这是山英小馆的药庐,这边是药橱,这上面是……什么东西滴落的痕迹?”李修皱眉道。

“是血。”方骥指点着照片道。

李修略一思索,脸色大变。

方骥幽幽道:“天水镇是屏州下辖小镇中最偏僻的所在,山英小馆又地处天水镇西,这四周哪怕白天也寂无人迹,遑论午夜。而且小馆中仆人、侍童并不多,如果有人偷偷翻墙潜入,很难有人发现。而这个趁夜潜入小馆的人,极可能曾踏足馆外花园,沾了一脚黑紫色泥土,而且此人身上带伤,虽然处处揣着小心,但在翻找止血药时仍不慎将血滴落在药橱下,可惜,山英小馆的人没有发现。”

鲁小骅道:“如果有人从外面潜入,在山英小馆里应该留有一串黑紫色的脚印,可李公子说脚印只出现在药庐周围。”

李修叹道:“花园后就是小馆东墙,东墙内就是药庐。”

鲁小骅讷讷无语。

方骥道:“山英小馆药庐藏药既多且杂,颇负盛名,被何探长射伤逃走的盗画人应该半是顺路,半是是慕名而来。我猜祝敏藏玉马的地方,应该是放三七、紫珠草、小蓟这些止血药的抽屉吧?无论骆函还是花如映,都是精通古玩的大行家,当此人翻找止血药时,看到抽屉里竟然藏着一只玉马,岂有不顺手牵羊之理?”

“没错,是放紫珠草的抽屉,小馆里平时用不到这个。”李修脸色一暗,随即道:“对了,现场留下的脚印大小和那小子的完全一致。”

方骥道:“一个成年女子和一个少年男子脚的大小正巧相同,这有什么稀奇?

“成年女子?这么说这个盗画人是千面罗刹花如映。”何骏脸色一苦,叹道:“看来那一块被火烧过的古绢就是她的手笔。”

方骥不置可否,自顾自说道:“可怜的阿瑗,当夜便被赶出了山英小馆,孤苦无依,只好连夜赶路回家。”

“那是因为他死不认罪,还出言不逊顶撞贵客!”李修微恼道,“祝敏素来宽和,打发阿瑗离开前还顺手赏了他一个紫竹小盒,说是里面有几枚古钱,找个古玩铺子卖掉足够保他三五年吃穿不愁。”

醉蒙蒙伏在桌上的王驹猛地一惊,抬起头来。

“他是哪里人?”方骥也不多做争执,又问起了阿瑗的出身。

李修道:“好像是城西真笃村人,去年真笃村遭了水灾,人口十去七八,那小子安置好祖母之后,就孤身一人来屏州打拼,机缘巧合被祝敏收留,取名阿瑗,带去天水镇。”

“从天水镇到真笃村,要路过一个地方。”方骥冷冰冰道。

“什么地方?”李修秀眉紧蹙,随即一惊,“鬼泉河下游的那个泥潭,巡捕发现老乞丐尸体的地方!”

“不错!”方骥喝道,“那么你猜,他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什么……”李修已经猜到了方骥接下来的话。

“有一辆黑色福特轿车停在泥塘边,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公子把一具肮脏体丢进了泥潭,而那位公子他正好认得,是常与祝敏来往唱和的肖珍。”方骥把一张照片中重重甩在李修面前,正是肖冕之孙肖珍、山英小馆主人祝敏和几个年轻收藏家同桌宴饮的场面。

“李公子,想必你认得站在祝敏后面的那个孩子。”方骥用手指点点照片一角一个稍显模糊的身影。

“这是阿瑗。”李修道。

方骥冷笑一声,一把抽过照片,走到桌子对面,递给了鲁小骅:“想必鲁警官对他也不陌生。”

“这是那个抢劫韩采和李梅的小混混!”鲁小骅惊道,“他不是叫阎三儿么?”

瘫坐在桌角的王驹眼睛蓦地亮了起来,重重打了个酒嗝。

何骏思索片刻道:“方先生是不是想说,肖珍的未婚妻韩采枪杀阿瑗,是精心策划的灭口,而不是正当防卫?”不等方骥回答,又道,“那肖珍为什么不直接在抛尸现场杀了这个目击者?”

方骥道:“阿瑗在暗,肖珍在明,他并不知道树丛后的小路里藏着一个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