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是他的味觉(第5/7页)

他眯了迷眼睛,嘴角扬起的弧度狠戾又自嘲。

攥着马缰的手因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甚至有血迹从他掌心顺着缰绳往下滑,滴落在青石砖上。

前方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忽而出现一对母子,母亲是太皇太妃年轻时的模样,明艳不可方物。孩子随了母亲的相貌,玉团儿似的一个奶娃娃。

前一秒母亲逗着孩子咯咯地笑,眉眼间全是温柔。

后一秒母亲看着那个身穿龙袍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地流,咬紧唇抬手重重打在孩子身上,边打边骂:“贱人的儿子,也配唤本宫?”

封朔看着那个哭得一抽一抽的,被打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却还伸手要去抱母亲的孩子,牵着马面无表情走了过去。

他穿过了那对母子。

耳边孩子和母亲的哭声都消失了,大街上空无一人,一切不过是他深埋在心底的幼年时记忆罢了。

皇宫。

南边的秋总是比北方来得晚些,慈宁宫前那株银杏的叶片方才青黄。

太后枕着金丝软枕,宫女跪在床榻,轻柔为她捶着腿,一旁的紫金兽口香炉溢出袅袅烟雾。

太后歪在榻上,只觉前所未有的自在。

她十六岁嫁入东宫,刚生下皇长孙,太子就在前往江南治水的路上被暴民杀死。

所有人都觉着她这个太子妃很快就要做到头了,但先皇偏偏到死都没再立太子,反而传位给了她儿子。

悬着一颗心当了足足二十二年的太子妃,才在儿子登基那日,被封为太后。

但她依然不自在,因为上边还有个太皇太妃压着她,纵然那是个疯婆子。

如今好了,这九重宫阙里,再也无人能大得过她去。

许是因为心里舒坦,她话音都比平日拖长了几分:“汀兰,你说慈安宫那位,是不是已经抵达西州了?”

她的大宫女汀兰含着笑道:“算算日子,是到了。”

太后嗓音淡淡的:“她倒是个有福的,儿子还想着接她出去。”

汀兰知道太后想听什么,便专捡她喜欢听的说:“疯疯癫癫的,哪算是有福之人?那西州是出了名的贫瘠之地,能跟皇宫比?要奴婢说,这天底下最本事也最有福气的啊,还是太后您。您把陛下教得好,才让陛下坐上了那把龙椅。”

太后嘴角笑意深了几分,显然对这话极其受用,不过一说到皇帝上,太后又想起近日的烦心事来:“皇儿什么都好,就是如今迷上了那姓姜的小贱人!”

汀兰道:“那姜嫔姿色平平,陛下也就图个一时新鲜,您瞧先帝当年是怎么宠慈安宫那位的?后来不也险些一杯鸠酒赐死?论姿色,姜嫔给慈安宫那位提鞋都不配,等开春了,又有一批秀女入宫,陛下哪里还会记得那么个蒲苇之姿的。”

太后没接话,当年她生下皇长孙后不久,慈安宫那位才入宫,先皇对她,用宠冠六宫来说也不为过。

太后那时举步维艰,为了稳住东宫的地位,在宫里安插了不少眼线,却听得一段秘辛,说是慈安宫那位,酷似先皇死去的那位皇后。

先皇的皇后在生太子时难产而去,太后从来没见过自己婆婆。

她担心先皇另立下太子,曾买通过在先皇寝点伺候的太监,却从太监口中得知,先皇每次召慈宁宫那位侍寝,都让她穿死去的皇后穿过的衣裳,模仿皇后的言行举止,甚至还要她假装成皇后,骂自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爬床的烂货……

慈安宫那位会疯,是被先皇这般长此以久给折磨疯的。

她到后面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先皇的皇后,还是丽妃。

那是个可怜人,但那个可怜人这么多年一直都踩在自己头顶,她生的儿子也让自己担惊受怕的几十年,太后现在对太皇太妃可怜不起来。

她拨了拨自己手上的佛珠串子,想到那人已不在在宫里了,心中才又舒坦起来:“罢了,反正坤宁宫的已经有了,叫她好生养胎,等生下太子,这后宫的女人,谁还能越过她去?”

住在坤宁宫的自然是皇后。

“哀家听闻姜尚书今日会进宫来看他的好女儿,你给带路的太监知会一声,敲打敲打他,姜嫔入了宫就得守宫里的规矩!作为宫妃,竟然连去皇后宫中晨昏定省请安都不曾,当真是好大的脸!”

*

藏娇殿。

姜言惜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件宝蓝色的袍子慢慢绣着。

她容貌算不得有多惊艳,但十分耐看,琼鼻朱唇,秀气可人。

一身皮子细白如牛乳,颈侧几道暧昧的青紫尤为扎眼,乌黑的秀发垂下一缕在身前,将那痕迹半遮半掩,欲盖弥彰一般。

贴身的宫女劝她:“您早该向陛下服软的,陛下最疼娘娘您。”

姜言惜眼中一片清冷,“我为何要向他服软?”

宫女只当她是嘴硬,道:“您这衣衫再过几日就能做好了,陛下瞧见了,一定欢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