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花(第11/13页)

问:为什么要穿戴上石田的兜裆布和内衣?

答:兜裆布和内衣都有男人的味道,因为那是石田的味道,所以我才把它们当作石田的纪念物穿戴在身上的。

问:叙述一下行凶后逃走的过程。

答:五月十八日上午八点左右离开“满佐喜”时带了五十圆,先到上野的估衣铺卖掉身上的和服,换买一件单衫,又买了包袱巾包着纸包中的牛刀,木屐也换了桐木屐。然后打电话到“满佐喜”,告诉接电话的女侍说我中午左右回去,在那之前别叫醒他。女侍说“好”,知道他们还不晓得我杀了人,我放下心来。因为以前一直很照顾我的大宫老师(前中京商业高校校长)在神田的万代馆,我打电话给他,约在日本桥见面,一见面我就流泪痛哭,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和老师没有关系”后告别。因为在上野买的单衫太薄,在新宿又买了另一件单衫和名古屋带换上,搭车到滨町公园,心想横竖是要死,就到曾待过一阵子的大阪,从生驹山往谷底跳算了。

笔录开始进入阿部定被捕前的状况质询部分。

问:杀害石田那晚在何处过夜?

答:我想到大阪死,但没有马上就死的勇气,想暂时想想石田的事,晚上十点左右到以前住过的浅草上野屋旅馆,第二天早上,借柜台的报纸来看,我年轻时的照片和满佐喜的事被大大地登出来,我想万一被旅馆的人知道就糟啦,我赶忙结账,借了木屐和洋伞就离开旅馆。

问:叙述一下十九日到被捕期间的情形。

答:因为下雨,心想坐夜车去大阪,于是先到浅草看完“小夏清十郎”后到品川车站,买了开往大阪的三等车厢票。但离开车还有两个小时,便在车站商店买了五份报纸,塞在行李中打算等一下再看,然后到站前的餐厅喝酒,醉了想睡,五点过后到附近的品川屋旅馆找人按摩。迷糊中梦到石田,很在意他会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我就放心了。打发按摩的走后,吃了饭,看晚报,报上把我形容成“高桥阿传”,写得很耸动。各车站都有刑警站岗,我想大阪去不成了,决心死在这里,但是栏杆太低也死不成,于是有被捕的心理准备,坐到凌晨一点,但警察没来。没办法,第二天早上拜托女侍让我搬进独栋房间,心想在那边上吊,借来钢笔和纸,写好给大宫老师、黑川先生和石田的三封遗书,打算晚上就死。然后喝下两瓶啤酒睡了,下午四点左右警察来,我说“我就是阿部定”,就被捕了。

久木躺着念有些累了,但笔录正记载到阿部定诉说被捕后心境的最后高潮部分。

问:被告对本案有什么想法?

答:在警视厅时我还高兴地诉说石田的事,晚上则想梦见石田,梦到他可爱的样子就高兴。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心情也有些改变,现在就后悔为什么非那样做不可,如今只有尽量忘记石田的事。因此今后,我不会再谈再想这件事,能够的话,与其把我放在众人面前问东问西公开审判,不如由法官侦询后直接判刑,我绝无不服,我会虚心受刑,不需要律师。

问:还有其他想说的话吗?

答:我最遗憾的是世人误解我是色情狂,对这一点我想申诉,我是不是变态性欲者,只要调查我过去的经历就可明白。我也曾不收费和人燕好,在男女关系中不会忘记自我,有时也会顾虑时间情况而和对方断然分手。我也有理性战胜感情、不为男人痴迷的时候。但是只有石田,我认为他无一坏处,勉强要说,只能说他稍微无品些,但我反而喜欢他的单纯,全心全意地迷恋他。我的事情公诸社会后,被人当做笑话传诵,但女人喜欢心爱男人是理所当然的。有人本来讨厌生鱼片,但老公喜欢,自然也跟着喜欢;穿上老公的棉袍就高兴;喝喜欢的男人喝剩的茶水也觉甘美;男人嚼过的东西放进自己嘴里更觉得幸福。男人替艺妓赎身为的是自己能独自占有,像我这样因太爱男人之余而做出这种事的女人,这世上一定还有。当然女人有各式各样,也有人重物质甚于爱情,就算我因为爱得过火做出这种事,也不能认定我是色情狂。

……

久木读完笔录,看看凛子,她的脸微泛红潮,或许因为阿部定的逼真供诉而略感激动吧!

久木觉得口渴起身,从冰箱拿出啤酒,凛子也起身与他隔桌对坐。

“怎么样?”久木边倒啤酒边问。

凛子嘀咕一声“太厉害了”后又说:“我完全误解了阿部定这个人,以前觉得她是个怪人,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倒觉得她是非常坦诚可爱的好人哩。”

听凛子这么说,久木总算没有白念。

“想不到竟有这种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