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5/7页)

钟宴笙愣了一下,嘴唇无意识张着:“什么?”

那副模样实在漂亮又无辜,看得钟思渡愈发烦躁。

装傻充愣么。

附近有仆役路过,钟思渡低身靠近了点钟宴笙,脸上重新带上了温雅的笑意,仿佛是在和钟宴笙说什么有趣的事,低声细语:“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恶心人,我嫌脏。”

除了孟棋平外,钟宴笙是第二次当面被人用恶劣的语言这么说,眼睛微微睁大,愕然地望着他,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一分。

但他没吭声,只是埋下头,闷闷地嗯了声,就转身走了。

得到意料之外的反应,钟思渡眉梢略微抬了下,但也没在意,维持着得体的笑意,转身进了明雪苑。

钟宴笙感觉跟钟思渡相处,不太舒服,但没有怨愤生气。

他没有生气的立场和资格,钟思渡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骂,已经很好了。

得知真相后,这个世子之位他本来就如坐针毡,如今钟思渡被接回来了,也该还给他了。

最重要的是,早些让钟思渡认祖归宗,恢复身份,也能尽量避免侯府在话本里的下场。

这么想着,钟宴笙踯躅片刻,没有回春芜院,掉转脚步,打算去找淮安侯谈谈心。

和从前一般,钟宴笙去见淮安侯和侯夫人不需要通报,进了院子,便有相熟的侍女迎上来。

侍女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很快就抿起个笑:“世子是来见夫人的吗?侯爷和夫人在花园的亭子里,奴婢给您引路。”

改明儿就不是世子了。

钟宴笙心里无端感到轻松,也朝她弯眼笑了笑:“不必了,姐姐去忙吧,我自己过去便好。”

主院里的路钟宴笙很熟悉,绕过前院,走向后花园的亭子。

侯夫人除了礼佛外,另一个爱好便是养花,后院里种满了各色花草,离京时淮安侯着人好生照看着,老仆照看得当,回来依旧繁茂,此时正是开得盛烈的时节,夫妻俩偶尔得闲时,便喜欢坐在百花环绕的亭子里说说话。

钟宴笙想起自己没送出去的那袋花籽,心里发紧。

回去得藏好了,那可是从定王私宅里带出来的东西!

靠近亭子时,淮安侯和侯夫人的说话声模糊传过来。

大概是已经讨论过他和钟思渡了,现在说的是其他的话题。

“朝中眼下的情况如何了?”

隔了片刻,钟宴笙听到淮安侯评论了四个字:“天翻地覆。”

侯夫人惊讶:“又是怎么了?”

“今日一早便传来消息。”淮安侯沉声道,“定王回京了。”

钟宴笙到口的呼唤一停,心脏也好似跟着停跳了,睁大了眼,猫着腰蹲到亭子边,跟只生长在阴处的小蘑菇似的,默默抱膝竖耳偷听。

侯夫人明显也吓了一跳:“回京了?怎么突然回京了,不是说在京外养着病吗?”

“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淮安侯道,“老周托人给我的消息,说定王今早一回京,就带人去了安平伯府。”

安平伯府?

钟宴笙伸长了耳朵,定王去那儿做什么?

侯夫人有同样的疑惑:“安平伯府?”

“对,在安平伯府内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但定王离开时脸色很不好看。”淮安侯声音里也带着疑惑,沉吟了下,“据传定王此番回京,是为了找一个得罪了他的人,想必是找错地方了。”

钟宴笙手一抖,无意识掐掉了一朵面前的木芙蓉。

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完了,萧弄真的在找他!

他想起前些日子,在酒楼里,其他人绘声绘色说的定王传闻。

他们说萧弄睚眦必报,别人对他做了什么,他都会原模原样、再加十分地还回去。

说他不仅会把得罪了他的人挂在墙上风干,还会生啖仇人血肉。

钟宴笙依稀记得,那天晚上,他咬着萧弄颈侧,磨出了个带血丝的印子。

相处了一段时日后,他觉得萧弄的确有些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不过还不至于吃人。

但睚眦必报的定王殿下,大概真的会啃他一口。

钟宴笙伸出手指,在自己细细的颈子上比划了下。

他觉得,萧弄一口下来,他的颈子就要断掉了。

只是,萧弄怎么找去安平伯府了?

正茫然着,头顶突然传来侯夫人惊讶的声音:“迢儿,你蹲在这儿做什么呢?”

钟宴笙想着事,冷不丁听到有人在近处头顶说话,吓得一激灵,又掐了朵花,捧着两朵花仰起脸,不知所措:“娘……”

那张秀美的脸被娇艳的木芙蓉一衬,明艳灼人,望过来的眼神又清澈,侯夫人心都软了,弯下身将他拉起来:“怎么没有跟哥哥在书房读书?”

钟宴笙不想说钟思渡的坏话,思考了下,说:“我不想看书。”

淮安侯背着手跟在后面,闻声不悦:“就知道玩,为何不想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