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7页)

也不能怪云成报错了地方,只怪他给的条件太模糊了。

昨晚醒来后,钟宴笙问了云成,这两日都有谁来过,果然,他睡梦中第二次被吵醒,来的人就是钟思渡。

那日钟思渡刚被秘密接回侯府,住进了钟宴笙隔壁的小院中。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钟思渡来到春芜院,结果因为面生,又是独自过来的,被云成当成了孟棋平又一次买通的人,很不客气地赶走了。

钟思渡可能以为他是故意羞辱。

换做是他,大概也会觉得是在给他下马威。

钟宴笙咬着筷子发了会儿呆,一桌好菜也味同嚼蜡。

好容易挨到用完午饭,可以回房了,淮安侯搁下竹箸,冷不丁开口:“回京之前,思渡在院试中了案首,今秋便要赴秋闱。”

案首是院试头一名,钟宴笙震惊地望向钟思渡,脱口而出:“哥哥好生厉害!”

他夸得真心实意,眼睛亮晶晶的,含着星星点点的光,几乎算得上是有些崇拜了。

对上他这么副神情,钟思渡反倒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停顿了一下,保持谦逊的淡笑,低头敛眸不作声。

淮安侯神色威严地转向钟宴笙:“这些日子你总往外跑,多久没有温习功课了?你书房中的闲书,我都叫人收起来了,往后跟着你哥哥读书,有什么不懂的多请教他,不准再贪玩。”

钟思渡:“……”

钟宴笙:“……”

不等同时愣住的俩人反应,淮安侯一锤定音:“就如此说定了。”

钟思渡沉默了下,笑容里多了丝勉强:“是,父亲。”

钟宴笙慌慌地看看钟思渡,又看看淮安侯,又看看钟思渡:“爹,我……”

淮安侯说完就拉着侯夫人起身,摆明了不容反驳,更禁止撒娇。

钟宴笙简直头皮发麻。

让钟思渡教他功课?

虽然知道淮安侯是想让他们熟悉起来,打好关系,但这也太为难钟思渡了吧。

他敢肯定,钟思渡很讨厌他。

谁会喜欢一个鸠占鹊巢的人呢?

果不其然,两位长辈一走,钟思渡脸上的神情便渐渐淡了下来,看也没看钟宴笙,便往外走去。

钟宴笙有心想解释下前天的事,起身的时候腿上一软,踉跄了下,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后腰以下,还是残存着一股怪异的感觉。

都两三日了,定王殿下还没出现在淮安侯府,不知道是没找到他,还是已经消气了。

但愿是消气了,他又不是故意的……寻根究底,也是给他下药的孟棋平的错。

一想到万一自己被萧弄找到,极有可能要被挂在墙上风干,钟宴笙的心情就很沉重,默不作声地跟在钟思渡后面,考虑怎么开口。

钟思渡住的是春芜院旁边的明雪苑,两个院子隔得很近。

他应下了淮安侯的话,但并没有兴趣教钟宴笙,心下觉得钟宴笙应当也识趣。

没想到都快到明雪苑了,身后跟着的人脚步依旧未停,继续跟他走着。

钟思渡步伐一顿,后背就撞上来个脑袋,听到身后传来声低低的“嘶”。

蠢货。

钟思渡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转过身,目光瞥过钟宴笙一直捂得很小心、吃饭时也避免露出的手腕。

昨晚钟宴笙睁眼发现床边有人,吓了一跳,惊惧之下往后退去,没注意露出了手腕。

那两截细瘦雪白的腕子上,有两道清晰交错的捆绑痕迹。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零碎的痕迹,若隐若现地蔓延至宽袖之后,看得出被人怎样用力的爱抚过,不难想象,在衣物遮蔽的躯体下是什么光景。

钟思渡眼里涌起几丝嫌恶。

顶替他在侯府待了这么多年的,就是这么个纵情声色、不学无术,除了撒娇卖痴外百无一用的草包。

目光在钟宴笙的脸上转了一周后,钟思渡嘲弄地在心底补充了一下,是个漂亮的草包。

可父亲母亲却疼爱他疼爱得很,他待在京外养病的那段时日,母亲每日来看他,总会小心翼翼地说起钟宴笙的乖巧懂事,想让他别对钟宴笙产生芥蒂。

明明该补偿失散多年的亲生子,却还是舍不得让钟宴笙多受委屈。

就这么个草包,也妄图留在侯府与他争。

钟思渡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得一干二净,漠然地望着钟宴笙:“别跟着我。”

钟宴笙睡了两日,骨头还是快散架的状态,不妨被撞了下,疼得眼泪花花的,揉着额头,泛着泪光的眼和他对视了一下。

他敏感地察觉到了几丝来自眼前人的厌恶与恶意。

钟宴笙微微抿了抿唇,方才很艰难叫出口的“哥哥”是喊不出来了,想了想,轻声开口道:“你别误会,我是想解释一下,前日你来我院中,我不是故意让人赶你走的,而是……”

“没必要解释。”钟思渡的嗓音还是很柔和,说出的话却没那么和气,“也不必在我在我面前做出这种姿态,我不是父亲母亲,不会被你可怜兮兮的无辜表情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