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给予回应(第5/6页)

庭渊翻身撑起,坐在伯景郁腰间,憋了一天的闷火此时燃得近乎通天。

他伸手揪住了伯景郁的前襟,恶狠狠地同人对视,呼吸急促间笑了两声,说:“原来小将军真将自己视作正人君子。”

庭渊解着系带,将那厚重狐裘抛到一旁,哑声问:“想打架是吗?”

“我奉陪到底。”

伯景郁没答话。

他的目光刻刀一般凿在庭渊面上,最后落眼至被庭渊攥住的衣襟,小腿蹬地猛地发力,腰身紧绷,将庭渊掀翻下去。

庭渊啧一声,借势化劲,侧身撑地看他,舌尖一点牙根,嘲弄道:“小狼崽。”

伯景郁扑身过去,想直接将人锁在地上,庭渊脸蹭着雪擦过去躲,被猛地摁住了后颈。

他瞬间反手去打,被伯景郁偏头躲过了,又立刻将双手握实,骤然间屈肘反套,生生锁住了伯景郁的喉咙,将他狠狠拽向自己。

二人霎时贴得极尽,粗重的喘息喷薄着热气,化作冬夜里四下弥散逃逸的白雾。

庭渊被后颈处这样近的气息烫到了。

他偏着头朝后乜伯景郁,眼尾像是蓄着把锋利的小刀。他就着这个姿势,嘶哑着声音含笑问:“小将军,当真不知怜香惜玉?”

伯景郁厉声问:“你算得什么香玉!”

庭渊猛地动了,劈手就要打在伯景郁后颈上,却被伯景郁抢先一步卡住了喉结,他霎时呼吸不畅,喉管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耳畔听见伯景郁厉声低斥:“视人命如草芥,视道义如无物,你实在枉为其兄!”

庭渊忽然笑了,笑间喉头在伯景郁手间艰难地上下耸动,他就这样断断续续地问:“那怎么办呢?小将军今夜想杀了我么。”

这话带着实在不该有的莫名暧昧,水蛇一般缠住了伯景郁,待伯景郁自怔愣中回神时,庭渊已经将反圈着伯景郁的手臂一点点锁紧了,两人胸背紧密相贴,心跳俱是如鼓如擂,麻劲儿同时窜上脊骨,眼前的天地几近混沌,什么都看不清了。

庭渊的声音像是远在天边,又像游萦耳侧,隔着层纱似的,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唯有朦胧的余韵颤在耳边。

“你敢吗?”

这话倏的刺破了那层纱,两人手下都愈发用力,空气越来越稀薄,这一遭缠斗几乎同时将对方逼近了窒息的边缘。

伯景郁忽然听见一声模糊短促的笑。

他猛地松开了卡人脖颈的手,将庭渊胳膊狠狠一掀,任其踉跄着滚到雪地上,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来。

清晖映着庭中山石,乌骓踏雪也受了惊,在马鹏中烦躁不安地一声嘶鸣,煊都的夜风猎猎,卷过这囿困兽的牢笼。

伯景郁摇摇头,喉头亦是艰涩无比,平复呼吸间目光死死依旧盯着庭渊,庭渊在雪地里撑着身体,也眼尾泛红地撩眼看他,眸里浸泡着狠戾。

这是生理性的红潮,像红鲤濒死之时猛然上扬的一弧鱼尾,艳得动魄惊心。

——却也毒得如蛇如蝎。

眼下一颗小痣明晃晃显露在这艳色中,扎眼极了。

伯景郁哑声道:“疯子。”

“承蒙夸奖,”庭渊笑得厉害,抬手擦去一点眼泪,说不清这泪究竟是笑出的还是呛出的,“可惜犹豫再三,你实在杀不了我。”

“你身后有你大哥,有镇北军,还有青州满城,”庭渊改换姿势单膝撑地,仰着头嘲弄地笑,“云野,你要的太多了。”

“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同我以命换命?”

“那日并非巧合,你全听见了。”

伯景郁恍然,居高临下地用眼刀剜着他,忽的应了声。

“是。”伯景郁寒声说下去,“若论刻薄尖酸、无情无义,我怎么比得上你庭清雎。”

伯景郁就近俯身,将覆满雪粒的大氅囫囵捡起,一把抛到庭渊头上。那劲儿瞧着恨不能把人就地埋了。

他走到庭渊身侧,冷眼看着庭渊拨开狐裘,露出点乱蓬蓬的额发,寒声说:“当年若是庭涟,必不会拿兄长人头作赌。”

庭渊霎时一怔。

伯景郁不再言语,沉默地继续朝前走去,庭渊也艰难地爬起身来,兀自朝房间而去。

回廊中又灌进风,飞雪迷了眼,冬夜最是难熬,寒气能无孔不入地渗进人骨头缝里去。

背道而驰之间,二人均没有再回头。

***

“吱呀。”

房门豁然开了,灌进半屋寒风,吹得烛火乱晃。

米酒慌忙迎上去,他候了几个时辰,总算将自家主子盼了回来。

“早该回来了,主子,您——”米酒话突然哽在喉咙里,庭渊脖颈上浮现的几道狰狞指印叫他霎时慌了神,“这是怎么了?”

庭渊冷哼一声,将那沾满融化雪水的狐裘往米酒怀里一塞,烦躁道:“被狗咬了。”

米酒把嘴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