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契一家 第三幕(第3/5页)

奥西诺 会有什么好处,他刚对碧翠斯犯下的暴行难道有好处吗?我只是隐隐地猜到,肯定让她懊悔又耻辱。所以她就只有一个任务了,就是怎么去复仇;而你,逃避了罪恶,罪恶不还是一直在吗?我呢,只是一个建议者…… 卢克丽霞 因为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援助或惩罚,因此就产生了意志,意志是不需要援助而人人都可以或多或少获得的。(碧翠斯向前) 奥西诺 那么…… 碧翠斯 安静,奥西诺。还有你,我尊敬的女士。当我说话时,我希望你卸去那过度的装饰:自制、尊敬、懊悔及恐惧。这些都是适用于日常生活的种种规范,是我们自小忍耐惯了的,但现在只会是对我圣神祈祷的嘲笑。正如我先前说的那样,我已经犯了一个错误,虽然现在它已经麻木了,但却要求救赎。过去了的、残留在我心中的,日复一日,载满了罪孽拷问着我不堪重负的灵魂,而且……根本不能逃脱。我向上帝祈祷过,和我自己的内心交谈过,想解开我被缠绕不清的心绪,我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想弄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奥西诺,你不是我的朋友吗?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说之前,请发誓。 奥西诺 我发誓奉献我的计谋、我的力量、我的沉默、我的一切。服从你的命令。 卢克丽霞 你觉得我们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吗? 碧翠斯 我们必须执行。出其不意。我们必须迅速而大胆。 奥西诺 而且要十分谨慎。 卢克丽霞 因为妒忌的法律会用死亡和耻辱惩罚我们。因此那本是他们的职责。 碧翠斯 是要尽量小心,但是,奥西诺,立刻是什么意思? 奥西诺 我认识两个思维迟钝、手段残忍的亡命徒。他们视人类的精神如虫蚁,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结果任何人的性命,包括最卑贱的和最高贵的。这种想法在罗马是有市场的。我们可以买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卢克丽霞 明天天亮前,钦契就会把我们带到那个孤独的岩石岛,彼得雷拉,在普利亚大区的亚平宁山脉。如果他到了那里…… 碧翠斯 他一定到不了的。 奥西诺 你们到之前,会不会就天黑了? 卢克丽霞 太阳应该还没落山。 碧翠斯 不过,我记得在城堡两英里外的一侧,途中要经过一个很深的峡谷,路面十分颠簸,而且道路又窄。悬崖上挂满了藤蔓,打着小卷。在深处,有一块巨石,年代已经难以想象地久远了,一直在峭壁上危悬着,似乎十分痛苦,因为黏合处已经有慢慢向下滑动的痕迹。恰似一个可悲的灵魂,一小时又一小时地攀附着生活;不仅攀附,还要倾身倚靠。这么一直倾身倚靠着,使得可怕的深渊看起来愈加黑暗,更害怕跌落:这峭壁之下是无边的绝望。似乎身心疲倦了,这忧郁的山哈欠连连……就在下面,你能听到,但看不到,一个浮躁的、洪流肆虐的洞穴,一座沟通天堑的桥;在那上边长着香柏、紫衫和松树,它们枝干盘错,从一个岩壁伸向另一个岩壁,常春藤的枝蔓缠绕着树冠,一起交错编织成了一个坚固的树荫顶盖。在那儿,正午时分也与午夜无异,日落以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奥西诺 在你抵达那座桥之前,借故离开,比如你的骡马突然狂奔开去,或是落在了后面,直到…… 碧翠斯 那边是什么声音? 卢克丽霞 听!不,那不是仆人的脚步声;那一定是钦契,他突然回来了……快编些你们在这儿的理由。 碧翠斯 (边往外走,边对奥西诺说)一定不能让我们听到的这脚步声穿过我们刚刚说的那座桥。 【卢克丽霞和碧翠斯下 奥西诺 我该怎么办?钦契一定会在这里找到我的,他一定会用质询的眼神问我到这里来干吗:我就空洞地傻笑好了。(贾科莫匆匆忙忙地进来)怎么是你?你怎么冒险到这儿来了?你来的时候看到钦契回来了没? 贾科莫 我来这儿找他;看来现在得等到他回来了。 奥西诺 伟大的上帝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轻率地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贾科莫 啊!毁灭我的那人知道他危险吗?我们现在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是父与子了,而是男人与男人、压迫者与被压迫者、诽谤者与被诽谤者、敌人与敌人的关系。是他抛弃了天性,那本是他的盾牌。天性也抛弃了他,带给他耻辱。而我摒弃了二者。我要摇动着父亲的喉颈,对他说,我不要黄金、不要幸福的生活、也不要快乐的童年记忆、更不要家庭庇护的爱;尽管这些都是你从我这儿撕扯走的,甚至还有更多。我只要我公正的名声和一处宁静的住所,可以躲避你的恨意,居住在你给我累积的贫困下;或者,我会……上帝能理解和原谅,我为什么要和这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