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7/9页)

“这还用说吗?”

小查在门口偷听。

黄依依问:“是小查跟你说的?”

安在天为小查掩饰着:“我看小查完全是被你带坏了,有什么事从来不向组织汇报,包庇你,可能还经常给你站岗放哨吧。”

“不需要,我这人做事一向一人做一人担,不爱跟人搅在一起。”

“不跟人搅,但跟鬼搅……”

听到这里,走廊上小查擦了擦眼泪,走了。

黄依依低着头,沉默着。安在天掏出烟来。

黄依依眉头一皱,说:“不要在我这儿抽烟。”

安在天纳闷:“以前我在这儿抽过,你也没不允许呀。”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沧海还能变桑田呢,我现在就不允许你在我宿舍里抽烟了。”

“黄依依,你有着逼仄的固执和蛮横……”

“我还有破釜沉舟的自我毁灭精神……”

安在天收起烟,气势汹汹地说:“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想不想破‘光密’了?”

“当然想。”

“可是,黄依依同志,你这样三心二意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破译得了吗?你以为‘光密’是你司空见惯的一道数学题呀?玩玩耍耍、嘻嘻哈哈就可以破解了,捎带脚还来一场风花雪月。我早跟你说过,要破译这种高级密码,除了必要的知识、经验和天才的精神外,还需要远在星辰之外的运气。运气是神秘的东西,但对你来说,也许就藏在你的勤奋之中,你的天资,你的技术,你在数学领域的才能,都是无人可比的。正因为此,我们才费尽心机把你挖来,把你当宝贝一样看,给你高工资,给你好待遇,平时你有什么不是、不对,我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理解你,原谅你,尽量给你创造最好的条件,目的就是希望你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可是你在干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事生非,今天闹这个别扭,明天使那个性子,动不动就撂挑子,甩脸子给我们看,这是干大事的样子吗?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你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光密需要你为之呕心沥血、挖空心思、禅尽竭虑,可是你呕过心吗?沥过血吗?你一天到晚玩世不恭,冥顽不化,你以为你是神仙啊,吹一口气就能把愿望变成了现实?”

“你说这么多的大道理干什么?渴不渴呀,我给你倒杯水。”

“倒吧。”

“我不是神仙,但也不是小孩,道理我都懂,我不懂的是你凭什么这么指责我?我去看他怎么了?关了监狱家属还能去探监呢!我利用的是星期天,国家法定休息日,没占用上班时间。星期天是属于我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没权力干涉我。”

“可是这不利于你安心工作,作为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我就有权干涉。”

“我认为这没有影响我工作,甚至还促进我的工作呢。昨天晚上,我加班到了12点,就是为了今天能宽宽心心地去探望老汪。”

安在天气得冷眼看她。

黄依依突然笑嘻嘻地,说:“哎,告诉我,你是不是吃醋了?”

安在天一瞪眼睛,说:“笑话!我吃一个腐化堕落分子的醋?”

“你别这样看我,也别这么说话。安在天,你不要用个人的意志来解释别人的行为。人世间牛鬼蛇神,什么人都有,十个手指还不一般齐呢,我肯定跟你是不一样的。你为了实现革命理想,可以抛弃一切,可以禁欲,可以足不出户,夜以继日地连轴干,废寝忘食,鞠躬尽瘁。而我如果像你这样,就会一事无成,这是你的方式,不是我的。通天的路不是只有一条,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谁招惹谁了嘛,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安在天盯了她很久,切齿地说:“好吧,那你去,你以后可以每天都去。”

“我为什么要每天都去,我就是星期天去。”

“你不是说想跟他在一起吗?”

“可是我要破译了‘光密’,我就不用去了,我把他救出来,然后一起远走高飞,他离婚,然后我们再结婚,那样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该多好!所以我要抓紧时间破‘光密’!走那么远的山路,我也累了,你刚敲门的时候我还在睡觉,你要不来,我一觉就睡到天亮了。”

“哼,你如果这个样子能破译‘光密’,那……”

“那怎么了?”

安在天剜她一眼,伸出手掌,道:“我就在这只手板心里煎鱼给你吃。”

黄依依高兴地拍起了手,说:“好啊,我等着,那鱼一定好吃,带着你的肉香。”

安在天回到家,气愤似乎使他失去了力气,他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目光迷离起来。最后,安在天的目光落在小雨的遗像上。他点了一炷香,插在香炉里,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