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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梅用小跑出来,问:“青华怎么啦,”一眼见他如此,欲拉他起来,又觉男女拉扯不妥,便道,“亲家公,别这样,别这样。”

“青华被这畜生砸了。”

老王的宿迁话哽咽难辨,宋梅用以为听错了,“毛头,他说啥了?”

毛头转向老王道:“砸死才好,你女儿是只赖三,跟人轧姘头。”

宋梅用一怔,拍打毛头道:“乱讲,快跟丈人老爷赔礼道歉。”

老王颤颤巍巍地站起。毛头以为他要进攻了,抢先朝他一推。他重新倒在地上。毛头把他往楼道里拖,隔壁邻居纷纷伸出脑袋看热闹。老王一手遮面,呜咽道:“我的鞋,我的鞋。”

宋梅用四下睃寻,见一只解放胶鞋,鞋头破洞了,赶忙捡起来。身后的门开了,有人呼啦啦出来。是钱秋妹,埋头向前冲,短小的手臂,直梆梆前后摆动着。欢生跟随她,拉扯她,她身子一扭,小跑起来。“小钱,小钱。”欢生掣住她的后襟。她怕衣服被撕破,便停了步,拽下胸口的红花,甩在他脸上。

一个钱家表哥叉住欢生的脖颈,将他推至墙边。战生过来了,一胳膊夹住钱家表哥的脑袋。钱家表哥脚底打滑,仰下身去。两个钱家男眷扑打战生。战生死活不松手。眼见钱家表哥面皮紫张,额角青筋暴起。男同事们围过来,两厢拉劝,将战生的手指一根根扯开。欢生冲钱家表哥补冷拳。钱家舅舅拽住欢生脖颈上的悬绳。“新郎”字样的红纸牌,瞬即卡住他的喉咙。他呃呃两声,张口吐舌。钱秋妹推开舅舅。她力气奇大,舅舅后脑撞墙,咚然有声。欢生喊声“秋妹”,来拉她。她跳开了。钱家人见她护夫,怏怏无趣起来。有几个进屋拿东西,有几个径直离去。钱秋妹夹杂在中间,往楼梯口走。老王靠在那里,双腿叉开着。钱家人浩浩荡荡绕开他。也有人见他左脚光着,咦了一声。

宋梅用捏着老王的解放胶鞋,指头像要把鞋底掐穿了。毛头过来扶她。她斜愣了眼,问:“你为啥打老婆?”又落下泪来。

毛头扫视一圈,仿佛在找什么人,俄而转视地面。钱秋妹的绉纱纸胸花被踩扁了,看似一摊鲜血。宋梅用捏捏他的手,“问你哪,为啥打老婆。”毛头别过脸去,轻声道:“因为我不能打你的儿子杨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