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以我们最崇高的名义(第6/12页)

弗兰西斯科的飞机隐蔽在下一座山头后草甸旁的树丛里。他们周围方圆数里内都没有人烟,当丹尼斯约德坐在驾驶舵后发动引擎时,扫亮了一片荒枯杂草的机头大灯和发动机的轰鸣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质疑。

当舱门在他们身后紧紧地关上,感觉到脚下一股强大的向前冲力时,弗兰西斯科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是我唯一的一次能对你发号施令的机会,”他一边帮高尔特在一张躺椅上坐好,一边说着,“现在躺好别动,放松身体……还有你。”他指了指高尔特旁边的座位,又对达格妮说。

机轮越跑越快,似乎对地上的坑洼根本不屑一顾,一心只要获得速度、方向和轻盈。当这动作变为一道长而平滑的轨迹,当他们看到黑黝黝的树丛从窗口旁向下掠过时,高尔特默默地探过身来,在达格妮的手上轻轻地一吻:他正带着自己想要赢得的一切离开外面这个世界。

弗兰西斯科拿出一个急救包,正在替里尔登除去外衣,包扎伤口。高尔特看见一道粉红色的血迹从里尔登的肩膀淌到胸前。

“谢谢你,汉克。”他说。

里尔登笑了,“我要再说一遍当我们初次见面我感谢你时你所说的话:‘如果你懂得我所做的是为了我自己,就明白用不着去感谢了。’”

高尔特说:“我也再说一遍你当时对我的回答:‘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感谢你。’”

达格妮看到,他们彼此相视的目光犹如双手紧握般地一诺千金,再不需要任何语言。里尔登发现她正看着他们——他的眼睛如同是在赞许地微笑,微微地眯了眯,似乎在重述着他从山谷里给她发去的消息。

他们忽然听见丹尼斯约德对着天空兴奋说话的大嗓门,随即明白了他是在用飞机上的电台讲话:“对,我们都平安顺利……对,他没受伤,只是有些虚弱,正在休息……不是,不是永久性的损伤……是啊,我们都在呢。汉克·里尔登受了外伤,不过”——他回头瞧了瞧——“不过他现在正冲我咧嘴乐呢……损失?我觉得我们当时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但正在恢复……休想比我先到高尔特峡谷,我会第一个降落——然后我就和凯一起在餐馆里替你准备早饭。”

“外面的人有没有可能听到他的话?”达格妮问。

“不会,”弗兰西斯科说,“他们收不到这个频率。”

“他是在和谁通话?”高尔特问。

“大约是山谷里的一半男人,”弗兰西斯科说,“或者是我们现有的飞机所能运载的极限人数。他们此时就飞在我们后面。你觉得他们谁看到你落在掠夺者的手上还能在家坐得住?我们做好了一旦有必要,就对科学院或者韦恩·福克兰进行公开武装进攻的准备。不过我们知道,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况,他们眼看不行的时候,就有可能对你下手。因此我们决定先让我们四个人试试,如果不行,其他人再开始公开袭击。他们都在半里地以外的地方等着。我们在山坡的树上安排了人,他们一见我们出来,就把消息传给了其他人。负责的是艾利斯·威特,巧了,他正在驾驶的是你的飞机。之所以我们比费雷斯博士晚到新罕布什尔一步,是因为我们得去隐蔽在很远的地方上飞机,他却有现成的机场。不过,顺便说一句,他也拥有不了多久了。”

“对,”高尔特说,“拥有不了多久。”

“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困难,剩下的都轻而易举。我以后再把整个经过讲给你听吧。不管怎样,我们只用四个人就攻破了他们的看守。”

“终究有一天,”丹尼斯约德转向他们说,“那些相信可以凭借武力统治超过自己者的强盗们会明白,没有理性的暴力一旦碰到理性与武力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们已经得到教训了,”高尔特说,“这不正是你十二年来一直在教他们的吗?”

“我?没错。不过学期结束了。今晚是我最后一次使用暴力,这是对我这十二年的犒赏。我的部下现在已经开始在山谷里安家落户,我的船只藏在没人能找到的地方,直到有一天我把它卖了,派上更文明的用场。它会被改装成一艘远洋客轮——尽管船体并不十分庞大,但肯定很棒。至于我嘛,我要开始去教另外一种课程,看来我得把我们老师的第一位老师的作品好好温习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