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第三章(第11/11页)

深色皮肤的人说:“有的人想。有的人则不同。方便你回来,我会记下你的名字……如果回来的话,你不介意继续做筛选工作吧?尽快回去把你的事情做完。然后,在你走之前好好玩玩。他们说那边糟透了。非常可怕!不停地低空轰炸。就因此,他们需要你们都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提金斯看到铁路线终点的灰色黎明,远处带着热水壶那种响个不停的声音,从好几英里以外传来!军队的感觉又重新降临到他身上。他开始说关于康复中心的事,说得老长,带着热情。他气愤地哼哼着,说着人们在这些阴沉沉的地方受到的待遇。聪明得很愚蠢!

那个深色皮肤的人偶尔打断说:“别忘了,康复中心是生病和受伤的人去恢复的地方。我们得尽快让他们回到岗位上去。”

“那你们去吗?”提金斯会问。

“不,我们不去。”另一个则会回答,“因此我们要调查这件事。”

“在可怕的黏土山的北边,”提金斯继续说,“离南汉普顿九英里的地方,三千个从高地、北威尔士、坎伯兰来的人……天知道是哪里,只要他们离家三百英里,他们就会想家想得发疯……你让他们每天在酒吧关门的时候出去一个小时。你剃了他们的脑袋,防止他们吸引当地的年轻女人,而当地根本就没有年轻女人,还不让他们带上军官手杖!天知道为什么!如果他们倒下,防止他们把自己的眼睛戳瞎,我猜。离哪里都有九英里,路上飘着白色的尘土,连个歇息地或者阴凉的树荫都没有……而且,该死的,如果有两个从锡福斯或者阿盖尔来的好兄弟,你不让他俩睡在一个小屋里,而是把他俩跟一群肥头大耳的巴福斯或者威尔士人塞在一起,这两种人臭烘烘,一股韭葱味,又不会说英语[216]……”

“是那该死的医官要求他们不要整晚聊天的。”

“让他们整晚上密谋不出操,”提金斯说,“然后该死的叛变就开始了……还有,该死的,他们是好人。这些家伙是一流的。看在这些英雄的分上,为什么你——既然这是个基督教国家——不让他们回家康复一阵,跟他们的女朋友、老伙计在小酒吧吹吹牛?以上帝的名义,你为什么不这么做?他们受的苦还不够吗?”

“我希望你不会说是‘我’,”深色皮肤的人说,“并不是我。我起草的唯一一条军事理事会指令是给每个康复中心一个电影院和剧院,但那些该死的医官把这事中止了……害怕传染。而且,当然了,教区牧师和不信国教的地方执法官……”

“啊,你得把这一切都改掉,”提金斯说,“或者你只要说,感谢上帝我们有海军。你不会有陆军了。有天,讲座结束之后,三个家伙——华威来的——在提问的时候问我,他们为什么被关在威尔特郡,而比利时难民正在跟他们的老婆在伯明翰生小杂种。当我问他们多少人抗议这件事的时候,超过五十个人站了起来,全都是伯明翰来的……”

深色皮肤的人说:“我会把这件事记下来……继续。”

提金斯继续说着。因为只要待在这里,他就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带着恶狠狠的对傻瓜的蔑视态度做适合男人做的工作。那是男人应该有也应该表达出来的蔑视。这是一种发泄,是真正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