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的感觉(第9/10页)

一阵难以遏止的激动使辨机和尚差一点叫出声来。他看见莘庄小学的校长兼国文教员卜侃手里拿着一把咔嚓作响的剪刀走到麦泓的跟前,同时对侦探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你别看她现在桀骜不驯,待一会儿我就会让她筋酥骨软。”

卜侃首先剪开的是麦泓胸前的对襟,一对肥硕的乳房滚落出来,卜侃用手托起其中的一只掂了掂分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它像木瓜一样沉甸甸的。”卜侃对侦探说。

接着,卜侃依次剪开了她的两只裤管。辨机和尚看见麦泓的左腿上有一处芝麻大的小红点,它好像是水虫或者蚂蟥叮咬后留下的痕迹。顺着那处红点往上,辨机终于看见了那簇供人取乐的灰黄毛丛。不一会儿,除了手臂和两腋之外,麦泓身体的所有部位都暴露无遗了。

“我们的计划看来天衣无缝,”侦探得意地观察着眼前这具丰硕的少女躯体,“早在十年之前,他就在盼望着今天了。”

麦泓依然在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墙上的石灰扑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卜侃仍在小心翼翼地剪去残剩的衣服碎片。

“我们的计划得以成功,看来还要归功于江南一带的梅雨,”卜侃说,“雨季里连蚂蚁都在打瞌睡。”

卜侃很快就完成了卸去衣饰的任务,他看上去有些气喘。侦探从屏风旁的木桌上拿起一把剃刀,朝麦泓走了过去。

也许应该赶快离开这里,将这件事报告给镇长,辨机和尚心里想。如果日后镇长一旦获悉他知情不报,他的惩罚将会是十分严厉的。镇长是辨机和尚看着长大的,他之所以从一个捡破烂的小流氓一步步爬上镇长的高位,并统治莘庄达十余年之久,完全是依赖他的无孔不入的情报网。他当上镇长之后,在镇子里收买了至少一百名密探。辨机和尚是因为一册证明自己住持身份的度牒而沦为告密者的。在太平无事的年月,镇长照常发给饷银,可一有风吹草动,镇子里发生的一切都会在顷刻之间供列于他的案前。有一次,镇长对一名来莘庄视察的县督吹嘘说,在莘庄,所有的房子都是透明的,别说是共党,镇子上就是多了一根针也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就在辨机和尚考虑要不要离开祠堂将正在发生的这件事报告镇长的时候,接下来出现的一幕使他觉得此举已毫无必要了,因为他看见镇长本人托着一只茶杯,嘴里叼着烟斗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啦?”镇长笑容可掬地走到麦泓的跟前,顺手在她的臀部拍了一下。

“一切顺利。”卜侃谦恭而诡秘地笑了一下。镇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将手里的茶杯递给卜侃,随后卷了卷宽大的衣袖。辨机和尚吃惊地发现,镇长脸上的笑容突然隐没了,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他转过身朝着卜侃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侦探见状吓得连着倒退了几步,怔怔地看着他。

“你们这帮废物!”镇长冷笑了一下,“门外躲着一个和尚你们居然没有发现?!”

辨机和尚从阴暗的佛堂里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他觉得自己的裤子里黏糊糊的,嘴里流出的涎水弄湿了胸前的法袍。辨机和尚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今天下午他从镇公所回来后,就来到静修堂念经,窗外的雨声很快使他昏然入睡,不一会儿,他就将脑袋靠在香案上沉沉睡去。

新近入寺的几个和尚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辨机住持:“师傅,你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失败了。”辨机和尚感叹道。

和尚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辨机和尚沮丧地补充说:“我在白居寺修行了三十多年,可刚才的梦境里还充满了如此卑俗的俗念,我一生的努力都白费了。”

6

五月四日的傍晚,小学校长卜侃在散课之后回到了办公室。音乐教师段小佛依旧站在窗口摆弄那只竹箫。悠扬的箫声使屋外飒飒作响的一阵急雨变得十分遥远。

卜侃发现木窗的窗纸已被雨水蚀破,南风夹带着雨丝和酸梅的气息飘进屋来,打湿了桌上的一堆讲义。卜侃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旧报纸来,准备将窗户重新糊上。

卜侃似乎隐约记得,这张报纸是一个沦陷区的难友从东北带来的。报纸上登载着临汾被日本人攻陷的大幅新闻。在报纸的第四版上,有一则不到二千字的报道吸引了卜侃的视线。

根据一个未署名的记者的分析,日本人之所以在一夜之间攻下了临汾,是由于日本空军在早些时候对隐藏在临汾山区的二十九集团军进行了一次“灾难性的轰炸”。这次突袭事件的发生并非由于通常所谓的中国驻军的情报外漏所致,而完全是源于一个料想不到的意外:日本人的侦察机发现原先一直栖息在山区的一群白鹤突然不见了踪影,作战科进而怀疑,鸟类的大规模迁徙可能与中国军队正向那一带集结有关。日本人的轰炸显然是试探性的,但是却给中国守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