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的感觉(第7/10页)

老板说完,眼巴巴地瞅了镇长一眼。在镇长及时对他的热忱和警惕做出了高度的评价之后,父子俩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镇公所。

镇长感到自己的脑子里塞满了一道道烂绳子,怎么也无法将混乱的思路理出一个头绪来:日本人空袭梅李,侦探的出现,卜侃,褚少良被抓……他扳起指头,一遍遍地数着从早晨到午后的这段时间里莘庄所发生的一切,试图从中找出某种联系。

过了一会儿,镇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接过王秘书递过来的一块热毛巾,将它按在额头上,然后朝嘴里塞了几粒止痛片。

“王秘书,你拿我的名帖去一下保安司令部,让他们先将少良放出来。”镇长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门边的那把油布伞。

“您要去哪儿?”王秘书问道。

“我想到卜侃校长家去一趟。”

镇长来到卜校长家的时候,学校还没有放学。卜夫人正在堂屋里做针线,一见到镇长来访,卜夫人久雨缠绕的脸上立即呈现出一缕酡红色的光泽。她告诉镇长,自从这场梅雨降临的那天起,她还没有出过家门,身上都快长霉了。由于消化不良,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边打了好几个逆呃。

“可不是嘛,”镇长附和道,“自打雨季来临,我觉着每天都像是做梦似的……”

“该不会是桃花梦吧?”卜夫人嫣然一笑,“昨天晚上,我也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一只蚂蟥钻进了裤管……”

尽管卜夫人所说的梦境或许是一种实情,但镇长还是能够觉察到她的话里有一种明显的挑逗意味。

雨水斜斜地从敞开的门扉中打进来,一股清新的青草芳香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缕鸽子屎的气息。

这个来自外乡的女人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可她的身段看上去依然像个姑娘。镇长注意到她的旗袍的分衩开得很高,丰润的大腿外侧裸露出一线白皙的肌肤。

“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镇长来一定有什么急事吧?”

“没什么事,”镇长说,“我打这儿路过,顺便进来避避雨。”

“我去将大门关上吧,”卜夫人轻声说,“要不然待一会儿,家里就会变成一片水塘了。”

“别关了,”镇长笑了起来,“卜校长等会儿回家,要是看见大门关着,还以为我们……”

也许是由于屋外的风雨声太大,卜夫人像是没有听清镇长的话,她径自走到门边,将大门掩上,插上了门闩。

屋里的光线陡然晦暗下来,镇长一度都看不见卜夫人的脸,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沁人心脾的果香使镇长不禁怦然心跳。

校长夫人回到原先的那张木椅上坐下,用镊子从针线盒里夹出一枚针来,然后往里穿线。棉线在雨天里受了潮,她怎么也无法将线头从针孔里穿进去。

“我来帮你穿吧。”镇长站起身来。

“你能行吗?”卜夫人冲着他笑了一下。

“再小的孔我也能穿进去。”镇长觉得自己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你别吹牛,”校长夫人柔声细气地对他说,“我的这个针孔可有些特别……”

镇长跌跌撞撞地走到她的身旁,挨着她坐下。卜夫人已经开始发出微微的喘息。镇长没有从她手中接过针线,而是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卜夫人的身体战栗了一下,随后将他的手移到了胸前。

“要×你就快×吧!”卜夫人低声催促道,“待一会儿,学校放了学,卜侃就该回来了。”

她的话使镇长吓了一跳。虽说镇长平常在莘庄也时常弄出一些风流韵事来,可从来没有任何女人像她那样直截了当地说这种话。镇长在心里对自己说:卜侃,这件事你他娘的可不能怪我……

镇长和卜夫人走到卧房里,他刚刚来得及将她旗袍的下摆撩开来,就听见放学回家的卜校长在屋外叫门了。

“让他敲,别理他!”卜夫人心急火燎地对镇长说,“你先给我来几下再说。”

镇长毕竟是镇长,他没有理会女人的苦苦央求,很快从床上溜下来,开始穿起了衣服。

本来,在卜夫人打开屋门之前,镇长有足够的时间从后院溜掉,但情急之中的镇长显然有些慌不择路,他在屋里独自转悠了一阵,打开一只衣橱,一头钻了进去。卜夫人见状也只好将衣橱的门关上了。

一缕樟脑丸的气味使镇长忍不住直想打喷嚏,他听见卜夫人趿着木拖去堂屋开门。

“大白天关着门干什么?”镇长听见卜侃问了一句。

“外面雨这么大,门不关,你想在家里开洗澡堂啊?”

镇长听卜侃夫人这么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卜侃没再说什么,镇长听见他的脚步声朝后院走去。不一会儿,他就听见卜校长在后院唱起了那首冼星海的《二月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