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0/12页)

让人家拍嘛。小雨说,又损失不了什么。

两个人东扯西扯地聊着,都尽町能避免着一个共同的话题。孩子。

都已是四十余岁的人了,再生养几乎不可能,小雨知道,责任在自己,这是她多少年来内疚于林尧的,尽管林尧一再强调。怪他。小雨仍把过失揽干自己,这是她做女人的失职。

张家河那个热烈动人的雨夜之后,偷尝了禁果的小雨和林尧再无能力控制自己,夜夜相聚,时时相聚,只要有机会,无论是知青的上炕,还是稠密的包谷地,是人烟稀少的山道,还是土峁背后,都是欢娱的场所。

紧接着欢愉而来的是酸涩的苦果,第一次小雨晕到在田甩被村长支使傻二媳妇背回窑洞的时候小雨也以为自己是中箸了,接过村长老婆熬得稠糊糊的绿豆汤灌下去以后,却觉得胃里倒海翻江般地难受,于是村长老婆用顶针为她沾着凉水刮痧,将她的肘弯后背到道道血印子,疼得她哼叽了—宿。

第二天自然没有上,在炕上躺了大半天,却也没觉出哪里不舒服。村长老婆来看过她,用布包了两个油饼过来,那时油饼在农村是稀罕吃食,忖长老婆这油饼也非今円所炸,是搁了些时日的陈货。小雨不想吃,油饼就搁在炕头,村长老婆唠叨了半天离去了。

林尧下工回来比往日早,进窑搁下锄就往炕上扑,问小雨病好了没。小雨说也没见什么病,许是热着了,躺了一天没事了。

林尧走出窑去,关了知青院大门,他不忙着做饭,索性也躺到炕上来了。

小雨说。太阳还没落哩。

林尧说。不怕你不累呀这才解乏。

一通翻滚,一通狂热,冷静下来之后,林尧才觉出从里到外的彻底饥饿胃部猛烈收缩使他感到极不舒服,交接后的疲倦又使得这种不舒服加剧,他这才意识到该往肚子里填点什么。

有吃的没有?

这儿有俩油饼。

一个。

我不想吃油味不正经。

挺香的。

那你都吃了吧

林尧大口咬着喷香的油饼,小雨忽然感到那油饼的味道太刺激人,胃内一阵翻腾,一口酸水喷涌而出,继而是中午的玉米粥,早晨的黄面糕和復腔深处的绿色胆汁……

凭女性的直觉,小雨感到广事情的不妙,她被一种可怕的预感攫住,脸色立时变得苍白。看着慌乱得没头苍蝇一样的林尧,她不忍心将这可怕想法告诉他,她知道只要他知道了她身体里发生的变化,他将比她陷人更深的黑洞中,小雨认为她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

曰复一日,可行的办法仍没有想出,拖一刻小生命便生长一刻,便将她抓得更牢。

林尧还是像往常一样有激情,小雨给他以种种暗示,让他再猛烈些,以图搅动体内的小生命。但那个生命紧紧地扎根在她的腹内,坚定不移地依赖着妈妈。

小雨站在丈高的土崖上,望着西天冷艳的晚霞,满怀期望地向下跳去,下面是松软的耕地,墩得是够狠的,以致她的耳朵嗡嗡响,头部一阵剧疼,鼻腔震出了血,但微降起的小腹仍没有任何情况,那个执拗的孩子不想出来。

她翻阅赤脚医生手册,寻找坠胎药方,但是没有。

她用拳狠命地捶打着腹部,内中的小生命应该感到了震动,但它对这种捶击给予了充分的理解,静静地接受着这一切。她觉得她是个狠心的母亲,在孩子没有出世以前,便遭到如此无情的虐待,小生命是无辜的,她开始可怜这个孩子了。

但她无法留住她(他)。

小雨变得面黄肌瘦,沉默寡言,虽然呕吐的事情再没发生过,但心思沉重的她早已降低了炕上游戏的兴趣。这使林尧不解,也使林尧感到不满足。

一个昏热的午后,工间休息,男人女人们向地头那棵大榆树涌去。林尧向小雨使个眼色,两人来到包谷地深处,林尧喘息着将小雨按到地上,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向她的裤带。林尧小雨说。

嗯?小雨冷静的声音使林尧停止了举动,他奇怪地审视着身下的小雨。我有了。

什么!林尧一下坐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像我们这种做法。小雨苦笑着说。多长时间了?

四个月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我能处理。

结果呢?

他不肯离开我。

与小雨预料相反,林尧竟是出奇的冷静。这事不能胡来他说。看来非得找金寻帮忙不可了。

小雨不愿意找金寻,她不希望这件事情让更多的人知道。林尧说。不找金寻怎么行,难道你要把孩子生下来,小雨说。你不能因为跟谁好,就把这件事告诉谁,这是我们俩人之间的事。

林尧说。问题是我们俩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帮助,你别忘了,金寻的女朋友兰玉生是卫生院的助产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