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8页)

“狗日的贫下中农,你看老子起来收拾你。”

贫下中农哗地一下拉下春海的裤子,车转身抓一把沙子往春海的鸡巴处一洒,还麻利地搓几下,拔腿就跑。

春海只顾上面却忘了下面,待回过神以后,下面的两个小伙子已跑出好远。他只好羞红了脸双手提着裤腰,边拴自己的裤腰带边向他们跑出的方向愤怒地吼叫:“老子日你八辈子祖宗,亏你狗日的做得出这种流氓游戏。”贫下中农和另外两名小伙子跑在一起笑得气都喘不过来,在场的小伙子和婆娘们笑得前仰后合,一些未结婚的姑娘却吓得尖叫一声,双手蒙着脸跑开了。春海看着大笑不止的人们,气不打一处来——“笑你妈偷人。”

就这样,一个冬天,响水沟都淹没在欢声雷动之中。

小姝走后,阿姝就失去了唯一的宠爱,让她沉浸在孤独之中,偌大的一个官寨只有她一人,她空落落的,如一根飘飞在官寨里的游丝。小姝偶尔回来看看她,也就在三五天中,走时就让她更觉得形只影单。小姝每次都要接她去西风寨,她就是不去,她说就是变鬼也得守着这老寨子,这是她用美貌和青春换来的唯一财产。

天宝每天看见阿姝早出晚归,一个人来一个人去,神色也不如以前了,晚上总罩在悲云烦雾之中,说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心境,他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心疼过一个女人。只要巧珍不在家他都会到官寨里,和阿姝厮守一天,闻阿姝已显得淡弱的麝蓝之香,让这种香气氤氲出他的渴望,燃烧起他的性欲,让他和阿姝还可以在这种不急不忙的程式中享受到这把年龄的醇厚深远。

阿姝一直都不让天宝在官寨过夜,老嘴老脸的反倒觉得丢不起,所以每次做过以后都催促天宝回到桃花寨。但天宝死皮赖脸,就是不肯走。终于又让巧珍给逮住了。巧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问天宝:“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害臊,天天跟这烂婆娘缠在一起,也不怕寨里的人吐口水淹死你。”说后又骂阿姝:“你这骚货,这么多年了,老子没跟你算账你还不知趣,还不收手,你就是一朵花,现在已是败零得如一泡狗屎了,你还这么骚。”再后来就对这两个一起警告:“再这样下去,老子就把这事告诉全寨里的人。”说后,就去拉天宝,天宝不得不顾顾这张老脸。

没过几天,桃花寨就传开了,把巧珍弄得羞于见人,碰上人就帮着他解释:“天宝咋可能跟地主婆发生这些丑事,不要相信,都是那些人害我们的。阿姝那婆娘还骚得起来?”巧珍这一解释,还真让桃花寨这波浪又归于平静了。天宝却不顾这些,越说他和阿姝,他却越不去解释,反倒向男人们宣战:“是有那回事,咋啦,把我枪毙了?有本事也去找几个风流风流。”巧珍气得半死,把这事告诉地宝,地宝只好劝劝妈妈:“都快入土的人了,看他还能干几年,放一马算了。”妈妈被儿子这么一说,给儿子狠狠地掴了一耳光子,哭着说:“老子咋就命这么苦呢,养这么个不争气的孽子,爷子俩都不是好东西。”

天宝和阿姝的秘密在桃花寨已不再是秘密了,巧珍多么希望再来一场运动,但运动终究没有来,她实在受不了,就主动申请去了改土队,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又过了没多少日子,人们发现阿姝的腰粗了起来,脸上却有点发水肿,阿姝这种年龄的女人了,大家都没往那方面想。

又过了些日子,阿姝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

工程进展到关键时候,地宝便听见贫下中农给他说他爸爸为他添小弟弟了,地宝惊呆了,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铁青着脸说:“玩笑也不能开到这个份上。”贫下中农很镇静地证实:“哪个跟你开玩笑,桃花寨都传遍了。”地宝仍然不明其故地说:

“我妈还在改土队,要生早就生了。”

“不是你妈,是阿姝。”

地宝咹了一声就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了。

巧珍那天正在背石头,是三姑对她说的,她一个趔趄就倒在地上了,好一阵子才疯笑,疯笑一阵以后就坐在地上哭开了,不断地抓扯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就把自己弄得鬼一样。三姑和其他人都劝她想宽点,她却反问大家:“这事放你们头上想得宽吗?”晚上,三姑说陪她回桃花寨,她在棚子里哆嗦了很久,天都黑了好一阵子,她却一屁股坐在地铺上不走了。

“三姑,我不走了。”

三姑看着她:“不走了?”巧珍点点头。

“明天回去是不是?”

“从此不回去了。懒得听那些龌龊话。”

三姑怕巧珍想不通,就守着她和她说闲话,尽可能地把话扯得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