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8页)

这一次,他是得好好地给武生雄起,否则,他这心里总是沉重得不能解脱。

在攻坚队的人员中,开始他恨牟春海,不是因为他是秃子,而是因为他是小姝的男人。但牟春海却对他十分要好,从不生分他,地宝哥、地宝哥地喊个不停,而且做事踏实、做人本分,心里透明敞亮,谁与他一起都会感到很安全。渐渐地,他便和春海好上了。

胡主任在启动的仪式上,亲自把攻坚队的红旗送到他的手中,胡主任有一种长长的责怪和怨恨,也有一种厚重的希望。他说整个工程能不能在设计工期内完工,关键是看滴水岩这块硬骨头什么时候啃下来,并问攻坚队的同志们有没有信心。攻坚队的同志们个个昂首挺胸铿锵回答,只有地宝低着头不敢正面看胡主任,胡主任跛着脚走上前,用拐杖用力地打了一下地宝的腿,地宝还神忽忽的,却听见胡主任吼道:

“问你哩,攻坚队长,有没有信心?”

地宝陡地一个立正:“请主任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胡主任很严肃地看他一眼,武生这才向他一笑,轻松了许多。

来到响水沟以后,地宝已被专业队生龙活虎的劳动场面所吞没了,他在这个原以为很陌生的队伍中感到很安适,他的孤独就渐渐地被释放掉了,他感到了多年没有过的高兴。

滴水岩是一个上盖下的跌岩,要从岩腰凿一条水渠的确很难,从下面上不去,从上面也下不来,即使用安全绳吊下去,也难以找到落脚的地方,更何况还得要有两个人打炮眼的工作面。地宝和牟春海从上面吊了几次到岩腰都苦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他俩便想在能放炸药的地方先炸出几个工作面再开展工作。

从吊绳往下坠落,到达他俩选好的点,他俩都很配合,很默契。他俩在空中悬吊着荡过去荡过来,好不容易定好位,相互对视一下以后,他俩吹亮烟头向导火线伸去。牟春海一下就点燃了,地宝却怎么也点不燃,只好猴子上树一样全力往上爬去,刚到岩嘴,春海一把将他拉上去,炮就炸了。飞石砸在对面坡上,雨点一样,烟雾腾起漫卷而来。等烟尘散去以后,他俩再次下到岩腰,结果不令他们满意,炸出的不是一个作业平台,而是一条竖沟,这么下去,就是把滴水岩全炸掉也难以开出一条水渠。

他和春海再一次研究炸药的方向,炸药的多少,很快便把问题解决了,开出了七八个可以容纳近二十人的工作平台。

攻坚队从中间开花往两头拓展,一人掌钢钎,一人抡大锤,滴水岩上便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锤钎声,声音悦耳,清明透彻,把这响水沟闹的放烟花爆竹一样。每天下午收工以后,哨子一吹,不一会儿就听见滴水岩排炮一样地炸响,点炮的数着一、二、三、四……然后点点头,这才离去。

在地宝的带领下,滴水岩工程进度超过想象,但其它工程的进展却不如意。武生找到胡主任,要求从改土队再调一些精兵强将到专业队,否则要确保工程如期竣工是不可能的,胡主任当即表示同意。

贫下中农也被调到专业队了,安排到攻坚队中。贫下中农好久不见地宝了,这下又在一起抡铁锤觉得很开心。

冬闲到来了,公社决定冬闲为冬忙,千军万马增援水电项目。一下子,响水沟就喧腾起来,胡主任等一行也把办公室搬到了响水沟,男男女女,花花绿绿。武生更是抓住这一时机鼓舞士气,活跃场面,他自己首先站出来用喇叭编顺口溜,唱样板戏,特别是他善于抓住不同的场面,不同的人物表扬几句:

你看那位胖姑娘,

穿着云云鞋,

戴着大耳环。

背着石头放小跑,

不说一句话,

不开一句腔,

真是大家学习的女模范。

人们便按照他的描写找这位姑娘。正当人们寻找时,武生就又说上了:

那位小伙子可真忙,

这里走走那里转;

一根钢钎握在手,

就是不往地里钻。

人们又开始看这是哪位小伙子。但大家都不敢停下手里的活,怕武生在大家面前不点名地批评,面子上挂不住。

人一多,出鬼点子的人也多,歇气时就闲不住了。小伙子们围在一起,有很熟的,也有生疏的,贫下中农牛皮哄哄地说他可以一拿三,改土队的小伙子都知道这游戏的底,就挑战专业队的,专业队的也不服输,首先站出来的是牟春海,他瞧不起贫下中农,他这狗熊样子也能一拿三,牛都吹上天了。贫下中农看在都在攻坚队的分上,怕出春海的丑,给他歪嘴使眼色,让他别来做这游戏,春海没有领会,却让他讲是啥子规矩。贫下中农也不好再给春海递点子,就给大家讲这游戏的玩法。于是就有改土队的另外两名小伙子脚蹬脚地躺在地上,让春海再仰躺在他俩上面,两边的小伙子一个紧紧地扣住他的双手,一个又紧紧地扣住他的双脚。贫下中农弓下身子在春海的腰上抱着往上提着试了试。然后,便广告式地喊道:“没有看过一拿三的快过来看,一个人同时拿起三个人。”本就热热闹闹的场面经他这么一闹,人们哄的一声就向这边围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水泄不通。贫下中农不慌不忙地高挽起袖子,躬下身去,并不去抱春海的腰,却三下五除二地将春海的裤腰带解了,春海知道不对劲,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