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页)

“你的意思是,她会让我以为他们从来没有钱,而她——”

“这有什么不对?你没有钱不是也活得很好吗?”

娜西莎走进屋来。

“我们正在谈论谋杀和犯罪。”珍妮小姐说。

“那我希望你们已经谈完了。”娜西莎说。她没有坐下。

“娜西莎也有她的伤心事,”珍妮小姐说,“对不对,娜西莎?”

“出什么事了?”霍拉斯说,“她没有发现鲍里嘴里有酒味,对吧?”

“她被人抛弃了。她的男朋友走了,不理她了。”

“你真是个大傻瓜。”娜西莎说。

“是啊,”珍妮小姐说,“高温·史蒂文斯抛弃了她。他去奥克斯福参加舞会以后都没回这儿来跟她说声再见。他只不过给她写了封信。”她在椅子里四处摸索起来。“现在只要门铃一响我就一哆嗦,以为他母亲——”

“珍妮小姐,”娜西莎说,“把我的信给我。”

“等一下,”珍妮小姐说,“在这儿呢。嗨,你对这种不上麻药就给人的心脏动需要小心从事的手术的做法有什么看法?我开始相信我听到的这种种议论了,什么年轻人为了结婚而学会所有那一套,而我们当年是为了学会那一套才不得不结婚的。”

霍拉斯接过那张信纸。

娜西莎我的亲爱的

这封信没有发信地址[29]。我希望也能不写上日期。然而如果我的心跟这张纸一样空白,这封信就根本没有写的必要了。我不会再来看你。我难以落笔,因为我经历了一场我无法面对的变故。我在黑暗中只有一线光亮,那就是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除了我自己,这是我的愚蠢所造成的,而你将永远没法知道我愚蠢到了何等地步。毋庸讳言,正是因为我不希望让你知道我有多蠢,我才不会再来见你。尽量把我想得好一点吧。我希望我有权利说,如果你听说了我干的傻事,也别把我往坏里想。

高[30]

霍拉斯看完了这只有一张信纸的便条。他两手拿着信纸,一时没有吭声。

“老天爷啊,”霍拉斯说,“有人在舞场上搞错了,把他当成密西西比大学的学生了。”

“我认为,我要是你的话——”娜西莎说。过了一会儿,她说:“霍拉斯,这事还要拖多久?”

“我要有办法的话,绝不多拖。如果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使我明天就把他弄出监狱……”

“只有一个办法。”她说。她朝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她转身向房门口走去。“鲍里上哪儿去了?晚饭快要好了。”她走了出去。

“而你是知道那是什么办法的,”珍妮小姐说,“如果你没有一点骨气的话。”

“等你把另一个办法告诉了我,我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骨气。”

“回蓓儿身边去,”珍妮小姐说,“回家去。”

黑人杀人犯将在星期六被处绞刑,死的时候没有仪式,埋的时候也没有排场:头天晚上他还在铁窗前唱歌,向着窗下5月夜晚的柔和而包罗万象的黑暗大声号叫;第二天晚上他就会无影无踪,把窗户让给戈德温。戈德温已经具结保证听候法庭6月传讯,不交保释放。但他仍然不肯让霍拉斯透露金鱼眼当时正在谋杀汤米的作案现场。

“我告诉你,他们抓不到我的辫子。”戈德温说。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抓到你的辫子?”霍拉斯说。

“哦,不管他们自以为抓到了什么把柄,我在法庭上还是有机会申辩的。但只消让消息传到孟菲斯,说我讲了他也在现场,那你想我作证以后还有可能回这间牢房吗?”

“你有法律、公道和文明。”

“当然,要是我后半辈子永远蹲在那个角落的话。你过来。”他领着霍拉斯走到窗前,“对面那家旅馆有五个窗户可以望见我们这一扇。而我看见过他用手枪点燃二十英尺外的火柴。哼,去他的,要是我出庭作证的话,那天我就别想从法庭回这儿来了。”

“不过还有这种叫阻挠执法——”

“去他的阻挠执法。让他们来证明这事是我干的吧。汤米的尸体是在谷仓里发现的,子弹是从他背后打进去的。让他们把枪找出来吧。当时我在那儿,在等着。我没打算逃跑。我可以跑,但我没有。去通知治安官的人是我。当然,除了她和爸以外,我一个人在那儿是显得不对头的。要是我待在那儿不走算是个借口的话,难道你根据一般事理不会认为我会想出个更好的借口吗?”

“人家不是根据一般事理来审判你的,”霍拉斯说,“你是由陪审团来做裁决的。”

“那就让他们对这事作出最好的判断吧。他们会得到的事实就是这么些。死人在谷仓里,没有被人碰过;我和我妻子、孩子和爸在大屋里;大屋里的东西一样都没动;是我去通知治安官让他来的。不,不;我知道这样说的话,我还可能有点机会,但只要我张嘴说了那个家伙的事,那我就完蛋了。我知道我会有什么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