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离歌别宴 (〇七)(第3/5页)
哪个女人经得住这样比?鹿瑛心下很是尴尬,人家都这样觉得,只是少有人说,怕伤她的自尊。
杜鹃是不怕伤她的,鹿瑛就是被伤着了也不好露出一点来,怕人家觉得她嫉妒。
她只装作没听见,够着脑袋喊丫头上茶。又说:“大嫂子难得有空过来坐。”
“我是闲人一个,又没有姊妹兄弟来往,不比你们。”杜鹃自己搬了根马蹄方凳在榻前坐,也很矛盾,想离近些,好在妙真脸上找到一点瑕疵。
她问妙真:“你没出去外头逛逛?”
妙真道:“昨日跟着姑妈去陈家坐了坐。”
杜鹃心里把她与寇渊想得越坏,越愿意验证它的真伪。又故意说:“你渊哥哥怕你在湖州无趣,还跟我说,天气热起来了,叫我到哪里去也顺道带着你出去走走。别看你渊哥哥常在外头忙,心里还是牵挂着你的。”
“多谢哥哥嫂嫂惦记。”妙真只想着躲开,因为是胜利的一方,躲也躲得趾高气扬。
她立起身,没有半点窘顿,“我忘了,白池刚才起来说有点不爽快,我要去向姑妈讨点药给她吃。大嫂子,你在这里坐,我先去了。”
鹿瑛欲言又止,追到罩屏外拉着她嘁嘁说了几句才转回来。
杜鹃已挪到榻上坐了,懒洋洋地端着身子,“你瞧,我一来她就走了,好像我哪里得罪了她。我是不是真有哪里得罪了她啊?”她欠着身子微笑,带刺的眼睛紧盯着人,叫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嫂子瞎想什么,我大姐姐还怕是她得罪了你呢。”
“竟有这回事?她哪里有得罪我的地方?”
“还不是刚来时说你那珥珰的话。我这姐姐心是最好的,只是说话直,常常得罪了人也不晓得。”
不提则罢,一提杜鹃心里便是旧恨叠新仇。她却豁达地摇摇手,“那算什么,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你看,你们姊妹多要好,我真羡慕,我就没个兄弟姊妹。方才你们姊妹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鹿瑛只怕她认为是在说她的是非,忙笑,“没说什么,就是两句闲话。”
“唷,闲话还要背着人说?”
鹿瑛感到身心俱疲,因为妙真的缘故,杜鹃待她的态度又咄咄逼人了几分。她不由得想,妙真还真是个祸害,走到哪里都招人嫉恨,她还要受她的牵连。
她只好如实交代,“不是,是说银子的事。快端阳了嚜,大姐姐硬是要给我拿二十两银子,说她到咱们家来,总是累着我,给我做节下的费用。哪里用得着?我不要,她非要给。”
杜鹃噙着笑,“给你你就拿着,难道亲姊妹间还讲这个客气?况且我也是知道的,大妹妹在家最讨舅舅舅妈的喜欢,她这里给了你,他们自然会贴补给她。再说,二十两银子在她不过九牛一毛,她拿出这点不痛不痒的钱来就能做个人情,自然是乐意的。”
鹿瑛沉静着,原本还有些受之有愧,经她一说,觉得要得再多也于心无愧。连外人都知道她们姊妹间是不公道的。
杜鹃见她不说话,只是低着脸思索,知道那些话是说进她心里去了。也就迤然起身,辞回房中。
恰好寇渊这时才从外头回来,顶着个大太阳,晒出一身汗,正在榻上吃茶。
杜鹃一看见他就没好气,“你那蜜妹妹到底什么日子走?”
给她这么一问,寇渊那身汗又变作冷汗,生怕与她吵。他倒不是怕什么,就怕吵起来没完没了,闹得人耳根子疼。
“你怎么不吱声?舍不得她走?哼 ,我就说嚜,两个人互相舍不得,都瞧着我是个多余的。我妨碍你们了,我合该去死。”
她在榻前踱来踱去,寇渊给她这细碎的步子弄得心烦意乱。只得照实讲,“嘉兴那头来信了,舅舅舅妈叫她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家中有些杂事忙乱,恐怕要过了夏天才来人接她。舅舅舅妈又让人捎了银子过来的,又没花着咱们家的钱,你不必急。 ”
反劝得杜鹃直冒火,一手拍在炕桌上,“我是为钱?!我为什么你心里明白,少跟我装得没事人似的。”
“我又是哪里得罪了你?这些日子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可是成日不在家,连见她也少见,不过偶然在太太屋里打个照面。为了不叫你生气,我连话也少同她讲。”
“眼没见,备不住心里怎样想呢。只怕都要害上相思病了吧?”
寇渊几多无奈,“我懒得跟你说。”只得借故往织造坊里去避身出来。
走在园中,想着杜鹃方才问人什么日子走,简直不像个主人家的样子。他只怕她晨起恼怒得口无遮拦,真在妙真鹿瑛跟前这么说了,岂不是伤了亲戚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