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梅恰河畔的卡西扬(第3/8页)

我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结果。

“你听我说,老人家,”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劳驾,帮个忙吧。”

“你快走吧!我累了,我去了城里一趟。”他对我说过,就把衣服往头上拉了拉。

“劳劳驾吧,”我又说,“我……我给钱。”

“我不要你的钱。”

“帮个忙吧,老人家……”

他抬起上半身,盘起两条细细的腿坐好。

“我带你到迹地林中砍掉了树木的地方。———原注上去,也许有办法。那儿有商人买了我们一片树林——真作孽,他们砍掉了树林,盖了一座账房,真作孽。你可以在他们那里定做一根车轴。或者买一根现成的。”

“那好极了!”我高兴得叫起来。“好极了!……咱们去吧。”

“橡木车轴是好车轴。”他还没有站起来,又说道。

“这儿离那片迹地远吗?”

“三俄里。”

“那没什么!咱们可以坐你的车子去。”

“不行啊……”

“那咱们就走吧,”我说,“咱们走,老人家!车夫在外面等咱们呢。”

老头子很不情愿地站起来,跟着我来到街上。我的车夫正在恼火,因为他要饮马,但是井里水少得很,味道又很不好,照车夫们说的,这是头等大事……不过他一看到这老头儿,就咧开嘴笑了,并且点了点头,叫道:

“哎呀,卡西扬!你好呀!”

“你好,叶罗菲,你这公道人!”卡西扬用很不带劲儿的声音回答说。

我就把他说的办法对车夫说了说,叶罗菲表示赞成,就把车赶进院子。就在他有条有理地忙着卸马套的时候,老头子倚着大门站着,一会儿很不愉快地望望他,一会儿很不愉快地望望我。他似乎感到困惑不安。据我看,他不大喜欢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怎么,也把你迁过来了吗?”叶罗菲在卸马轭的时候,突然向他问道。

“也把我迁过来了。”

“唉!”我的车夫透过牙缝说。“你可知道,木匠马尔登……你认识利亚波沃的马尔登吧?”

“我认识。”

“嗯,他死了。我们刚才碰到他出殡。”

卡西扬哆嗦了一下。

“死了?”他说过,就低下了头。

“是的,死了。你为什么不把他治好呢,嗯?都说你会治病,你是医生嘛。”

我的车夫显然是拿老头子开玩笑,挖苦他。

“怎么,这是你的车吗?”他将肩膀朝那辆车耸了耸,又说道。

“是我的。”

“唉,车呀……车呀!”他连说两遍,抓住车辕,几乎把车翻个底朝天,“车呀!……您坐什么上迹地去呀?……这车辕我们的马是套不进去的:我们的马很大,可是这算什么玩意儿呀?”

“我可不知道,”卡西扬回答说,“不知道你们该坐什么去,除非就用这牲口。”他又叹着气补充一句。

“用这牲口吗?”叶罗菲接着说,然后走到那匹驽马跟前,带着鄙夷的神气用右手中指戳了戳马的脖子。“咦,”他用责备的口气说,“都睡着了,这混账东西!”

我要叶罗菲快点儿把马套上去。我想亲自跟卡西扬到迹地去:那里常常有松鸡。等到车套好了,我和我的狗也凑合着坐到用树皮做的、翘得凹凸不平的车身里,卡西扬也缩成一团,带着原来那副郁郁不乐的表情坐到前面的栏板上。这时叶罗菲走到我跟前,带着很神秘的样子悄悄地说:

“老爷,您跟他一块儿去,那就有意思了。要知道他有多么怪呀,他是个疯子呀,外号就叫跳蚤嘛。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找着他的……”

我本来想对叶罗菲说说,直到现在为止,我都认为卡西扬是一个明白道理的人,可是我的车夫又用同样的语调继续说道:

“不过您要留神,看他是不是送您到那地方去。而且车轴您要亲自挑选,要挑结实些的……怎么样,跳蚤,”他又大声说,“你们这儿能弄点儿面包吃吗?”

“你去找吧,能找到。”卡西扬说过,扯了扯缰绳,我们的车子就动了。

使我着实吃惊的是,他的马跑起来倒是很不坏。一路上卡西扬一直不肯说话,我问他什么,他也是很不情愿、很不完整地回答。我们很快就来到迹地,又找到了那里的账房。账房是一座高高的木屋子,孤零零地矗立在一条冲沟边上。那冲沟用一道土坝草草拦住,变成一口池塘。我在账房里见到两个年轻伙计。他们的牙齿像雪一样白,眼睛甜甜的,说话又甜又伶俐,连狡猾的微笑也甜甜的。我向他们买了一根车轴,便转身回到迹地上。我以为卡西扬会留在马旁边等我,谁知他突然走到我跟前。

“怎么,你去打鸟吗?”他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