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7/15页)

“我知道。”行天打断多田的话,活像戏剧中的上场人物似的毫不畏缩地断然说道,“事情我全部听到了。”

“你不是睡着了吗?”

“曾根田老太太情况不妙对吧?喂,快走吧!”

行天并不理会浑身乏力的多田,不摇不晃稳稳站起身来,将刚刚还躺在上面的被子像卷海苔卷寿司似的卷好,拿起来递给津山。

“这个,可不是什么飞毯哦!痛得很!”

撂下这句话,行天快步离开山崎家,朝小区的方向走去,留下目瞪口呆抱着被子的津山,和感到头痛的多田。

“跳得真漂亮啊!”津山以听着既像感叹又像讶异的语气咕哝道,“感觉好像神清气爽了。”

多田一边将目光从塞了信的被子上移开,一边应道:“这个,也没那么……”只能这样回答。

“体检费,我来付吧。”望着行天消失的方向,津山像是突然想到似的说。

“是那家伙自说自话跳下来的。”多田揉着太阳穴,慌忙摇摇头,“不过,能麻烦您把被子抱回屋去吗?刚才接到电话说一个朋友危在旦夕,我想现在马上赶去医院。”

“危在旦夕”也真是一个奇怪的词语,可因为不清楚曾根田老太太实际病情恶化到了何种程度,所以实属无奈。

“没关系。”

津山重新紧紧抱住被子,出了山崎家的门。信有时候也会瞬间移动——就这样吧。这样告诉自己后,多田也收起了梯子。

通过门铃对讲机告知隔壁家的那位中年妇女工作已结束后,多田扛起了梯子,快步走向停车场。在小区的门口,他追上了抱着被子晃晃悠悠走着的津山。

“发票需要吗?”

“不用,算了。”津山边走边将视线投向多田,“这个,怎么说,非常感谢!”

津山有些难为情似的说完,随即挪开视线,走进了三号楼,脸上仿佛带着几许愉快的表情。

津山多半已经不要紧了。虽然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可多田就是这样认为。

在小皮卡的副驾驶座上,行天正百无聊赖地抽着烟,等着多田。多田一发动汽车引擎,首先就放下车窗散烟。

“津山先生道谢了哦!”

“怎么?”

“看了你的俯冲,好像神清气爽了。”

“唔——”

他的一言一行,到哪一步是算计好的?行天的真实意图向来叫人难以读懂。

系上安全带,多田驾着小皮卡奔向真幌市民医院。

真幌市民医院正处于不知第几回的扩建改建当中。随着工程的推进,停车场的位置也在不停变换。医院外观和年底来的时候又不一样了,多田为寻找停车场的入口,绕医院周围开了有半圈。真想咂嘴,越是心急火燎的时候越绕!

终于找到停车场让小皮卡钻进去后,他俩便直奔曾根田老太太住的那栋楼。

“行天,你先去挂号做个检查。”

“呃——算了,很麻烦的。万一做这种事的时候,老太太死了怎么办?”

“别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两人早已拿出竞走一样的速度踏上了病房所在那栋楼的走廊。

“便利屋先生!”

听见招呼声回头一看,正有一位护士从护士站走出来。约莫四十来岁吧,看着脸熟。

“是须崎女士吗?”

“是的。啊,便利屋先生,你们来得有些晚了。”

须崎像在叹息似的摇摇头,当先迈开了步子。

不会吧,难道曾根田老太太她……多田强自稳住打颤的膝盖,追上须崎;行天也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病房跟之前来的时候没有变化。六人间最当中的一张床。须崎轻轻打开隔断用的帘子。

“就在刚才……”

老太太像睡着了似的躺在纯白色的寝具中间,神态安详地闭着眼睛。

多田膝盖脱了力,险些当场蹲坐在地。

不会吧,这么突然!不,老太太年事已高是明摆着的事实,即便没有来自她儿子的委托,也应该更加频繁地前来探望才是。进入今年以来,机会也多得是。话虽如此,尽管多田心里记挂着老太太,却总是想着“今天忙,下回吧”,一直拖延着没来医院。

什么忙不忙的,都是借口。因为,在没有委托的间隙,他也曾坐在事务所里发呆。

“曾根田太太!”

多田满怀悔恨,小声呼唤着曾根田老太太;须崎在一旁再次摇头。

“刚才,她起床吃了果冻呢。现在睡下了,我想,一时半会儿不会醒。”

“什么?”多田把目光转向须崎,“曾根田太太,她这个,纯粹只是睡着了吗?”

“哎!”

那还能怎么样?——须崎的表情仿佛在说。

老天爷啊!多田这回真想蹲下来,全凭气力才撑住了。行天伸出手掌搁在老太太嘴部上方,说道: